相长宁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混元鼎中的是什么东西了,他屏气凝神,看着那鼎盖又发出咔哒一声,然后慢慢地飘了了起来,同时内里有一道金色的光芒倏然亮起,如华光乍现。
相长宁定睛一看,却见那光芒中心是一枚鸽蛋大小的丹药,通体色泽为赤红色,边缘隐约泛着些许金色,灵气充盈,纯粹无比,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只是比较奇怪的是,以相长宁这数百年的炼丹经验,竟然认不出来这是什么丹药,他仔细地打量那一枚灵丹,发现上面刻着些细小的字,笔画繁杂,十分生僻,他竟然认不出那是什么字。
相长宁忍不住皱起眉来,他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头绪,遂只好将那些笔画记录下来,准备等找个机会问一问别人。
而现在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混元鼎已经打开鼎盖,终于可以开始炼丹了,以混元鼎炼丹,不只是成功的几率大大提升,而炼出来的灵丹品相也会远远超过普通的丹鼎,有这一点在,至少相长宁完全不必担忧炼丹失败而浪费材料了。
再说相长宁闭目修炼的时候,秦于晏正准备打坐冥想,他的位置在相长宁的斜对面,正见着对方的眉头微微皱起,像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一般。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略微转过去,把相长宁那张脸从视线中挪了出去之后,才合上双目,凝神静气,吐故纳新。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亮起了一片微微的银光,秦于晏便知道,他又开始做梦了,不觉心中突然升起几分烦躁来,像是明知道一件事情会发生,或者正在发生,他却没有办法去阻止,只能看着事态在自己面前一步步发展着,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偏离。
依旧是那个山谷,远处传来些水声,银色的月光漫漫地铺了一地,漫山遍野都是红色的枫叶,若燃烧的野火一般。
玄色的衣袍轻轻擦过草叶,带起一阵轻微的摇晃,在月光下发出几不可闻的动静,秦于晏表情漠然地朝前面走去,听着那水声渐渐的近了。
而这一次,他一眼便看见了水边坐着的那个人,半披着苍青色的衣袍,皮肉白皙,在月光下通透如玉,令人想起那些工匠们精心雕琢的玉像来。
那人似乎听见了动静,回过头来,勾起唇角,向他露出一丝笑来,仿佛带着些微的嘲意:“道君,你今日又来了。”
秦于晏没有说话,空气沉默着,唯有夜风吹过枝头的枫叶,发出呼啦啦的窸窣声音,颇有节奏感。
“长夜漫漫,道君独自一人,可是难以成眠?”
他的声音轻得仿佛耳边私语,含笑道:“若是道君一个人睡不着的话,我倒是可以陪一陪你。”
秦于晏微微闭了一下眼,只觉得这句话耳熟,略微一想,顿时恍然大悟,这句话分明是相长宁之前就说过的,不想如今又听了第二遍。
他睁开双眼来,盯着那人问道:“你除了和他说一样的话以外,再没有别的了吗?”
闻言,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顿时笑了起来,缓缓地道:“道君,难道我不是你认识的他吗?”
他说着,站了起来,衣袍被略略系起,双手微微张开来,面上含笑,语气里带着如相长宁一贯的调侃意味,慢条斯理地道:“道君,你看,如今在你眼里,我和他哪里不同?”
秦于晏盯着他,片刻后,才摇摇头,道:“我看不透他。”
“岂止?”那人勾着唇角笑道:“道君,你也看不透你自己。”
秦于晏恍若未闻,他依旧盯着对方,良久,忽而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便挑眉道:“你是在问我,还是在问他?”
秦于晏不答,眼眸沉沉若暗夜深潭,那人瞬间便了然,慢悠悠地念道:“我名长宁,无姓,出身丹修世家,后因家道中落,机缘巧合之下拜入清虚宗——”
“撒谎。”秦于晏面无表情地打断他。
那人莞尔笑道:“没错,我在撒谎,道君,你认识的他不就是这样的么?”
不等秦于晏开口,他又继续道:“只是道君,你为何不自己亲口问一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