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于晏停顿片刻,答道:“他不会告诉我的。”
“若他告诉你了呢?”
秦于晏的表情冷静得近乎漠然:“告诉我又如何?他是谁,与我有关系吗?”
“有理,”那人忽而哈哈大笑起来,抚掌赞道:“只是若当真如道君表现出来的这般泰然自若,为何今日我会出现在道君的梦里?”
听闻此言,秦于晏就仿佛被什么蛰了一下似的,双目微微一睁,眉宇皱起,斥道:“你胡说什么?”
不知为何,他隐约察觉到了些许不安,之前初入梦境的那些不耐和怒意,都仿佛找到了一个爆发点一般,秦于晏手微微一招,一柄长剑便出现在掌心,他一用力,剑刃瞬间刺入那人的胸膛,眼看着殷红的鲜血再次奔涌而出,将他身上的苍青色衣袍染透了,血珠滴答落在枫叶上,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尤其刺耳,枫叶被染上了一片斑驳的暗红。
只听哗啦一声水声响起,那人便如上次一般,沉入溪水中,很快看不见一丝踪迹了,唯有涟漪搅碎了水面的月光,秦于晏收剑回鞘,看着恢复平静的山谷,自言自语道:“不过是梦罢了。”
月光下,溪水淙淙流淌,带着细碎的光芒,像是星河一般,不知疲倦地往下游而去。 转眼间, 论道大会已经开始有六日了, 清虚宗毫无意外地顺利进入了小会场第三轮比试,大多数门派在第一二轮就被比了下去,最后进入第三轮比试的, 仅仅只有十个宗门。
不过相长宁不大关心这些, 他只关心最后自己能不能拿到幻佛花, 只是在这之前,他就遇到了一个小小的麻烦。
相长宁看了看挡住自己去路的人, 然后又回头望了一眼, 确信身后并没有人, 遂疑惑道:“首领这是找在下有事情?”
拦住他的人正是数日不见的银蛟首领戚曜, 他对相长宁道:“你眼下可有时间?”
相长宁唔了一声,道:“没有。”
戚曜却道:“你上次说的那个地方,我后来又去了一趟。”
原来是说这个,相长宁颇有几分兴趣地问道:“这么说来,首领是有什么新的发现不成?”
戚曜道:“我确实发现了一点东西,所以才来问你有没有时间, 与我下去查探。”
这话说的有些奇怪了, 相长宁笑道:“寒渊城这么多人, 首领大人为何偏偏又想起了我?”
闻言, 戚曜抿了抿唇, 语气淡淡地道:“你只说你去或是不去罢。”
相长宁干脆利落地拒绝道:“不去, 我近来事务繁忙, 没有什么时间随首领大人去探结界, 先失陪了。”
他说完转身便走,才走了三两步,便忽闻身后有动静传来,相长宁一个侧身闪过,却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缠上了自己的手腕,紧紧缠住。
相长宁低头一看,却原来是一道钢索,钢索顶端刻着一只小小的蛟龙首,口齿微张,将钢索紧紧咬住,令他动弹不得,钢索的另一端在戚曜手中。
他呵地轻笑起来,语气调侃道:“首领大人这是要来硬的了吗?”
戚曜并不回答,只是道:“你不是要有事情么?这便走吧。”
相长宁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这人的思维,索性道:“你若是要跟,就跟着便是。”
他说着,转身便走,路上不乏有人见了他们之间的铁索,面露讶然,戚曜视若无睹,相长宁则是更加没事人一般,神态轻松如常,戚曜见了,先是郁闷,尔后再一看,恍然顿悟。
原来虽然铁索的一端是牵在他手中,但是由于被两人的袖子都遮住了,所以从外面是看不出来到底是谁牵着谁,而相长宁又走在前面,是以无论在哪个路人看来,都是相长宁大摇大摆地牵着他……
戚曜一口气梗在心头,差点没把自己给憋住,直到他看见了秦于晏,与此同时,对方也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异常。
秦于晏略微惊讶地看了看后面沉着脸的戚曜,又伸手挑了挑那根钢索,道:“你们这是……放羊么?”
相长宁噗嗤笑起来,扬了扬手,不无好笑道:“这都放了半天了,也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