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便明了这为何处。
陈耀祖似是听到了似是没听到,若有若无地朝岳永林点点头,一张枯草般的老脸此刻更是蜡黄中泛着闷青,他一手朝喜房中摆了摆,锦缎宽袖也随他来回晃着,有气无力的。
岳永林本就是个聪明人,立刻了明于心朝房中走进去。
苏忘离和景湛紧随其后。
岳永林终于感到到底是哪里不对劲,这味道太腥了。
自进了陈家大门便是这种味道,当时觉不出哪里不对,知道进了这喜房,他才深刻的闻出这股浓郁的腐肉血腥味。
胃中不免一阵翻涌。
只见榻上鲜红薄纱中躺着一人,一双细腿先入眼,似是没穿亵衣。
岳永林皱眉望向苏忘离,“这?”
苏忘离懒得说话,用手指着喜榻,示意让岳永林过去。
岳永林一步步挪至喜榻旁,伸出一指勾起薄纱,一股子腐烂酸臭扑面而来,岳永林只看一眼,便被那无头烂肉吓得步步后退。
脸上再无谄媚讨好的笑,一双手紧捂住嘴,一双豆大眼睛瞪得老大,眼珠都要瞪出来,双肩抖一下又抖一下,那架势,是个人都知道他要做什么。
苏忘离立刻施法,点点金光化为薄带遮于眼上,白袍衣摆猛然摆动,他已侧身面向窗外。
“哇——”
果不其然,不出所料,毫无悬念。
岳永林不负众望吐了满地,在腹中待了还未一个时辰的早饭全都吐出来。
直到吐得的再也吐不出东西只能干呕,陈耀祖才派人将他扶到后院坐着。
下人似乎经过昨晚都见怪不怪了,轻车熟路的将岳永林吐了满地的细碎残渣清扫干净,除了水渍里夹带着些许酸臭味,地面上已经干干净净了。
岳永林大口喘气,接过下人端来的清茶漱漱口,一脸惨白,嘴唇乌青发紫,细密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呼气之声断断续续哆哆嗦嗦。
“不可能……不可能的……这……这前几天都还好好的……不可能……”岳永林似乎回过神来,依旧大口大口喘着气,整个人被汗尽头,想刚从河里捞出来一样,他瞪大双眼,鼻翼扑闪,双手颤栗不听。
震惊,怀疑,彷徨,凄怆,肝肠寸断。
“不可能!那不是想容!不是的!”岳永林猛地站起,手中青花陶瓷茶杯打碎在地,他大吼着,忽得看到自己边上站着的那人,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是你!都是你们!想容昨晚才嫁过来!你!你儿子呢!陈九泉呢!”
岳永林已几近疯狂,他不甘心,本来可以成为亲家,他的锦缎布匹也可以卖的更多做的更大,大把大把的金银珠宝马上就要收入囊中。
可才过了一晚,才过了一晚!
他那高楼琼玉被摔得的支离破碎,一夜黄粱美梦被残忍血腥的尸体搅乱。
可是他这模样看在外人心里皆是可怜,可怜这夫人早早离世,现在就连唯一的女儿也惨死在新婚大吉之夜。
可怜他从此就要孤零一人。
陈耀祖被他嚷的眉心突突直跳,一夜的过度劳累和担惊受怕使他此刻再也提不起精神同眼前这人发怒。
养尊处优的两人一夜之间似乎苍老许多,鬓发苍白,老脸蜡黄,憔悴难掩。
“岳老爷能否确定榻上之人是您家女岳想容?”
景湛拉住岳永林将两人分开,苏忘离抬指在岳永林胸前点了几下,岳永林只觉心中乱窜的烈火被清冽泉水浇熄,慢慢平复下来。
“我没仔细看……但想容出生时右肩就有一颗朱砂痣……当时接生婆娘还说是富贵命。”
岳永林依旧沉浸在他那破碎成齑粉的黄粱美梦中,不信现实,说话也是恍惚无力。
苏忘离听到这里紧蹙双眉,眼神一暗,朝景湛看去,景湛看向他师父,愣了两秒,懂了他师父的意思。
一张脸几乎要皱成包子褶,卷翘睫毛微微颤着,薄唇翘着,那是他除了笑最擅长的,撒娇。
上到佝偻老妇下到碧玉少女皆被他这副凄凄楚楚的可怜模样软的心都要碎了。
可这一招……
“把你那副恶心模样收起来!快去!”
在他刻薄嚣张高傲冷漠的师父面前不管用。
景湛见状立马收起自己那“恶心”模样,“去去去,别吼嘛,吓得徒儿心都要跳出来了。”
瞬间变脸,除了那声音还带些“恶心”的委屈。
不情不愿地朝喜房内走去,嘴里还无声嘀咕着些骂人的话,要让苏忘离听到,必定恼羞成怒唤出“长恨”给他几抽子。
苏忘离仍是紧盯岳永林,凌厉双眸如同寒刀利刃,刺的岳永林直发抖。
“师父!”
“不好了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