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生反抗道:“我凭什么听你的!”话一出口,两人皆是一愣。
这是服下禁药以来,夏景生第一次反驳樊烬。
樊烬心中敲响了警钟,夏景生的记忆,似乎在慢慢苏醒。
硬碰硬的态度行不通,樊烬便采取怀柔政策,温言劝道:“小迟,你到底怎么了?拒绝我也就算了,现在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夏景生听着这充满控诉的话语,心中隐秘的愧疚又冒了头。
他看着手中的鞭子,一人一蛇长久对视。
“听我的,把它扔了。”樊烬瞧见了希望,继续怂恿道。
夏景生咬牙,抬手把鞭子扔下水潭。
樊烬见目的达成,登时喜笑颜开,也不再冷落夏景生,主动将打磨光滑的竹竿抛给夏景生:“试试这个。”
夏景生心不在焉地练着杆法,也不知道是手法不对还是武器不称手,他始终无法精进。
一双眼睛时不时看向潭面,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在期待什么。
“小迟,我们来切磋。”樊烬提议。
夏景生点头,举起竹竿应战。
切磋起始,樊烬便打得格外激进,夏景生却无心应战,被搅得心神不宁。
短暂的分神让他落了下风,樊烬却毫不留情地冲夏景生举起了竹竿。
这一杆子敲下去,夏景生必然重伤,樊烬却没有停手的意思。
就在这时,水潭面上忽然冲起一串水柱,紧接着,一条硕大的黑蛇凌空而起,将夏景生层层包裹住。
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坚硬无比的围墙。
樊烬说夏景生怕蛇,可这一刻,夏景生被蛇身缠绕着,心底却格外平静。
他知道,灵蛇不会伤害他。
灵蛇对夏景生温柔,却不代表会善待樊烬,它的身子越涨越大,最终出现在樊烬眼前的巨蛇,足有两人高。
樊烬心下恐慌,面上却勉强维系着淡定,冲那灵蛇亮了亮手里的竿子。
灵蛇露出了蔑视的眼神,它张大嘴巴,那锐利的带着毒液的尖牙即将刺破樊烬的皮肤,幸而夏景生及时反映过来,拍了拍灵蛇的头,这才救了樊烬。
樊烬对救命之恩却无甚感恩之心,他被畜生当众落了面子,心中又气又急,不由地将火撒到夏景生身上:“你还留着它做什么,它是怪物啊,你看到它的样子了吗?那么粗,那么长,这样的畜生留着也是为祸人间。”
夏景生蹙眉道:“它很听话。”
“是,它只听你的话,谁的话也不听,哪天要是失控伤了人,你可别后悔!”樊烬气急道。
夏景生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点:“你说……这蛇只听我的话?”
方才,樊烬说夏景生平日里多用竿子作武器,这会儿又说蛇只听夏景生的。
明显的前后矛盾。
夏景生板起脸,打量着一脸气急的樊烬:“你在撒谎,我平日里用的武器不是竹竿,是这个鞭子,对吗?”
当夏景生说出这句话时,樊烬预感到,有什么东西已渐渐失控了。
夏景生逐渐走出了苏醒初期的无助与柔弱,越来越像真正的“夏景生”了。
第八十九章
这个发现让樊烬感到恐慌, 他拼尽全力,想让情形回到预设的轨道上。
但他漏算了, 千里之外的孙闻溪, 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
孙闻溪一直没有收到夏景生的信件。
在夏景生出发前, 曾承诺会给孙闻溪写信报平安,可现如今, 却没有平安信。
孙闻溪坐在包厢里,心不在焉地喝着酒。
一同谈生意的酒肉朋友早已左拥右抱地玩开了, 唯独孙闻溪孑然一身。
有不甘心的俏女郎靠上来,娇笑道:“孙少, 一个人喝闷酒, 多无趣啊。”
却被孙闻溪无情地推开了。
满室浓郁的香水味,让孙闻溪难受得紧,他打开门, 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海城是个不夜城, 即便天色已黑, 街上却灯光闪耀,除了那宾客如织的舞厅, 墙根儿下的也分外热闹,有吹拉弹唱样样精通的曲艺人,也有吆喝叫卖的小贩, 除此之外,还有挂着幡子,冷眼旁观的算命先生。
孙闻溪沿着墙根儿缓缓走着, 冬日的风有醒酒的功效,不多时,孙闻溪的神志便恢复清明。
“不妙啊,不妙!”身侧忽然传来一声吆喝,孙闻溪脚步一顿,转头瞧见墙根儿下的算命老头。
他正瞪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瞧着孙闻溪。
孙闻溪从前不信这些,可自打和夏景生成了亲,连带着对天底下的算命先生都觉着亲切了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