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闲云道人就是龌龊,竟连发数枚暗器,都冲着夏景生的要害而去。
夏景生听见动静,步履矫健地躲过攻击,终于,完成使命的蛇,又变回了一条不起眼的鞭子。
那鞭子似有灵性般朝闲云道人袭去,夏景生吩咐:“留活口。”
鞭子像听懂人话似的,将那闲云道人捆绑得极其严实。
闲云道人一下子失了重心,跌在地上,不断地打滚挣扎,可越是挣扎,那鞭子缚得越紧。
夏景生历数了闲云道人的几大罪状——“用幻术蛊惑人心。”“纵容猛虎伤人”“在紫云观妖言惑众”
底下的大众群情激昂,大声叱骂:“妖道,滚出江城!”“此等妖道,放在从前是要被判流放的。”
夏景生冷眼瞧着闲云道人:“你可还记得答应过我的话?若是输了,便即刻滚出紫云观!”
在众人的唾骂声中,闲云道人形容狼狈地点着头。
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夏景生听见不远处传来孩子的啼哭声。
一个女童蜷在母亲的怀抱里,似是被吓着了,不住地啼哭。
夏景生走到女童面前,从袖中掏出一条白色的手绢,抬手一扬,那手绢变成了一只灵动的小兔子,竖着耳朵,乖乖地趴在夏景生的掌心里。
女童瞪大了眼睛,忘却了哭泣,一副想伸手却又不敢伸手的模样。
“别怕,它不咬人,你摸摸看。”夏景生柔声道。
女童闻言,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兔子的毛,软软的兔子极好地抚慰了女童的情绪,不多时,她便咯咯地笑起来。
夏景生松了口气,解了闲云道人身上的禁制:“滚吧。”
到了这个地步,闲云道人唯有跌跌撞撞地离开,再不能讨价还价了。
阿豹在一旁道:“就那么轻易放他走了?”
夏景生看了眼闲云道人蹒跚的背影:“他是方士,犯下如此罪行自有上天惩戒,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阿豹听得似懂非懂:“那少爷,我们这便回去?”
夏景生摆摆手:“去墓园。”
坐在去往墓园的车上,夏景生想起与孙闻溪一同去墓园的场景。
那时的他,决计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与孙闻溪之间,竟会走到这个地步。
这几日,孙闻溪总往夏家打电话,却都被夏景生拒了。
凌霄子的话就像一则咒语,萦绕在他的心头,不时窜出来搅局。
夏景生不愿给孙闻溪带去厄运,如果一切美好的事物注定要消逝,倒不如他亲手砍断,让它永远停留在某个极致美好的时刻。
“少爷,墓园到了。”阿豹的声音打断了夏景生的思绪。
夏景生走到墓前,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
照片中的女子笑得温柔恬静,那是他的母亲。
“娘,孩儿来看你了。”夏景生轻声道,“你近来可好,这些日子发生了许多事,我有些累了。”
“娘,从前不曾听你讲过你和爹的事情,也不知你们是如何走到一起的,你这般软和的性子,怎受得了爹急躁的性子?”
“娘,我心里有一个喜欢的人,可我不能和他在一起,师父说了,我命中注定没姻缘。”
正说着,空中飞来一只金黄色的蝴蝶,翩然停在墓碑一侧。
“都说梁山伯与祝英台死后双双化蝶,娘,你会不会也化作一只绝美的蝴蝶?”
话音刚落,那蝴蝶便停在了他的肩头,轻轻巧巧地扇动着翅膀。
“倒像是能听懂我的话。”夏景生笑了。
他摊开双手,笑道:“你若当真能听懂,便告诉我,这一生,究竟有没有机会和闻溪在一起,有便落在左手上,无便落在右手上。”
片刻后,那蝴蝶仍旧停在夏景生的肩膀上,无半点动静。
夏景生噗嗤笑了:“我在想什么,竟觉得你能听懂。”
话音刚落,那蝴蝶竟落在了他的左手掌心。
左手,那便是有缘。
夏景生怔了片刻,诧异地看着掌心里的蝴蝶。
莫名地,他心底生出一丝欢快,心情也没有来时那般沉重了。
“娘,你到底是什么人?”夏景生摩挲着墓碑,“为何生死簿中记载的信息,与我往昔听到的全然不同,为何死因不是车祸而是不明?”
“你放心,我一定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绝不叫你平白受委屈。”
在墓园的时光,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特别快,转眼间便过了一个时辰。
夏景生不舍地瞧着墓碑上的照片,轻声道:“娘,我该走了,下回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