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初笑了笑:“我匆忙被你喊过来,药箱丢外面了,给找个纸笔我开个方子,你自个儿去抓安神散吧。”
傅子邱看了一眼龙啸整齐的桌面,除了摆件儿没半点杂物,没纸也没笔,应该是被龙渊收起来了。
“你等等,我找一下。”
傅子邱站在桌前,拉开层层抽屉翻找一下,在最底层摸到了白纸,又在旁边的柜子里翻出砚台和石墨。
这还要现磨啊……
傅子邱有点着急,把东西放在桌上的时候,衣角勾到了敞开的柜门。
他回过身去解救自己的衣服,无意中一瞥,在柜子里发现一个下了禁制贴着符文的铁盒子。
傅子邱把淮初喊过来:“你自己磨一下。”
“什么啊……你喊我来看病,怎么还颐指气使的。”
傅子邱没搭理他,把铁盒子从柜子里抱了出来,拿在手里晃了晃,不重。
既然不重,那就应该不是什么珠宝玉器,贵重的东西基本可以否决。但若不贵重,又是什么值得一道符咒加一道禁制来防止别人打开?
“这什么东西?”淮初凑个脑袋过来:“地契啊?”
傅子邱微微一怔:“地契?怎么这么猜。”
“看大小啊,”淮初把手里的纸铺在盒子上:“跟纸差不多大,我看我哥房间里也有这种盒子,里头放的就是地契。”
龙啸不可能放地契,以前整个天宫都是他的,谁敢在这儿跟他抢地皮。
傅子邱伸手就把符咒揭了,琢磨着盒子上的禁制。
淮初又说:“这是桃花咒啊。”
没桃花的傅子邱孤陋寡闻:“什么咒?”
“桃花咒,追姑娘时常用的咒术,可浪漫了,施术的时候能看见漫天花雨。”淮初斜眼觑着傅子邱,有点儿嫌弃:“你这么土,怎么追到之洲的?”
傅子邱没心情废话,冷冷的抛下两个字:“靠脸。”然后把铁盒子扔给淮初:“解开它。”
“我就是给你抓来当丫鬟的是吧!”淮初一脸憋屈,奈何他空有一身绝妙医术,却打不过这个姓傅的,只能屈服于他的美色……呸,淫威!
“这个咒不难的。”淮初手一花,在铁盒子上画了个桃心儿,“啪嗒”一声,锁就打开了。
傅子邱把盒子抢过来,推着砚台到淮初手边:“接着磨。”
“……”
傅子邱背过身去,轻轻掀开铁盖儿。
里头果然是纸,白色的一沓,跟铁盒差不多厚,上面还放着个绣着合欢的香包。
傅子邱眼角一跳。
接着他把香包连同那沓纸拿了出来。
下一瞬,傅子邱的身体狠狠一震。
挡在纸上的香包移开了。
傅子邱吸了一口气。
只见白纸的正中央端正的写着两个字
清和。
傅子邱翻开一页。
是清和。
再翻一页。
还是清和。
厚厚的一沓,每一页都写着一个“清和”。
那字体他太熟悉了,和顾之洲的笔迹一模一样。
翻到最后一页,终于不再是单一的“清和”了,底下还有一行小字。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这大概是上辈子的龙啸,能写出来的,最露骨的情话。
铁打的战神终究还是有了属于他的那根软肋。
一击即中。
上赶着把自己推向深渊。
至于如今毁誉参半,到底是痴情太过,一步错,步步错。
傅子邱突然又觉得盒子好重,眼前朦胧的飘过几拢轻纱,隐约有日光透过背后的窗隙扫在桌上。
还是这个地方,龙啸正执笔写些什么,光影打在他端正的脊背上,有几缕散开了盘桓在手指间,浑然天成的形成戒指似的光圈。
有人从后面趴过来,放肆的搂住帝君的腰,下巴枕在他肩上,看着看着,张嘴衔住帝君的耳骨,轻轻的咬。
龙啸忍耐一会儿,往后搡了一把,怪道:“起开,字写不好了。”
背后的人不畏强权,抽走龙啸手中的笔,提溜起他面前的纸,咂嘴道:“还以为陛下在写什么紧要东西,一直不敢打搅,原来您躲在这里思春呢。”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陛下思念的,是哪位君子呢?”
白日里被人撞破一腔心思,帝君丝毫没有难堪,他把纸拽了回去,拿来自己的印,盖了个大红色的戳。
然后起身,非常桀骜的把纸一甩:“赏你了。”
但下一刻,手腕被攥住,天族尊贵的帝君被人钳着下巴抵在桌上,耳边回荡着低沉的嗓音:“陛下的赏赐不够啊,清和以下犯上,自己来取了。”
轰地,一室春光陡然褪色,目之所及皆是乏味的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