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鸟_作者:南诏情人(105)

“我在学校啊。”我不明所以。

“昨天晚上郑驰给我打电话了。”他看着我,神色怪异,“是在学校吗?淼淼。”

“哦。”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在意的,我斜靠进爸爸怀里,“所以你把我的刀偷走了?我吓吓他而已,谁叫他老来烦我。”

他叫我的名字,把我扶起来,“是我拿的。我说了很多次,不要闯祸。爸爸已经教训过他了,但你也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知道吗?”

简直可笑,“我怎么了?我不就用刀笔划了两下吗?是我发了他的视频?还是我三番五次挑衅他!”

“淼淼!”他突然吼我,嘴巴嘟囔着想说什么,瞳孔里讳莫如深的黑色让我没来由心慌,但他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揉了揉眉心,“睡觉吧。”

“不睡。”我慌了,拉住他要离开的手,“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他却答非所问,“渴不渴?”

“不渴。”

他沉吟片刻,将我掰过身来,吻了吻我的额头。“你渴了。”

灯光斜切进他的眼底,金黄到近乎透明,“喝点牛奶再睡。”

他的温柔仿佛致幻药,我神魂颠倒地看着郑子闫从门后走进来,他端着一杯牛奶让我喝下,我神魂颠倒地被爸爸哄睡。

醒来时正是清晨,虾红色的太阳缀在半空,我正想下床去看看,脚踝处却传来丁零当啷的声音,有些沉。

我一把掀开被子,铁链震荡,栓在床尾的那端撞到木头,沉闷地叫了两声。

爸爸推门进来,朝阳直射进他的眼中,血红到近乎漆黑,他摸着我的脚踝,俯下身亲了一口,“醒了?”

“我说过的,你要听话,不然爸爸就只能把你关起来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在骗你?”

我正想开口,却看到哥哥站在门口,他也走进来,亲了一口我的右脸,眼里的血丝好像铁链绕成的网,从四面八方将我牢牢锁在原地。他也有了那种艰涩的眼神,我读不懂他的意思,但绝不是救我一起走。

朝阳收起最后一抹红,我颤栗的小腹从内翻卷而出,露出它猩红的皮肉,把我的恐惧我的兴奋和悲喜交加混成一锅馊汤,香甜到让人反胃。

......

这是一条只能通到卧室门口的锁链,勉强够我去浴室洗澡上厕所,我与它共处了很久,晚上我会抱着它睡觉,直到它的温度和我一样。

他们向学校请了假,说我生病了。

我只有几本书和两扇打不开的窗,郑辉把它锁起来了。除了医生固定看病的时间,我从不被允许下床。

他们闭口不谈为什么把我锁起来,只让我好好听话。

什么叫好好听话?

生活很无聊,除了看着窗外发呆就是把两本看了几十遍的书再翻一遍。第一次郑辉进来送午饭,我厌烦地别过脸,他掐着腮帮硬是用勺子灌进我喉咙里。第二次郑子闫进来送晚饭,我说不吃,他说好,端着碗走了出去,结果第二天一天都没人再进我的房间。

第三天也没有人,只有端到门边的一碗饭和几瓶水。

到第四个傍晚,我看着看过无数遍的远山,烦到想吐,关上窗帘趴进被子里睡觉。醒来时迷迷糊糊间,门口终于隐约有个人影,我使劲咽口水,竟生出诡异的感激。

第五天我开始正常吃饭,医生也每天来看我,她告诉郑辉我不适合出门,却不知道他们会把我锁起来,在她来之前才把铁链松开。郑辉甚至都不用警告我,他笃定我不会告诉她。她给我看病,给我大把大把的药,逼着我吞下。

后来我时常泡在浴缸里,银色的蛇盘绕水底,鳞片倒映着水的波澜,和我扭曲的眼睛。我分不清,是笑弯的缝还是哭肿的蛹?都是都是,我与它对望,直到水变得和它一样冷。浴缸是方形的,勉强能躺下一个接近175的男人,不像关梅的圆形浴缸,能躺下一个被我的尿滋得嗬嗬说不出话的李成翔,和一个跨坐在他腰间一边颠动一边往他嘴里倒草酸的我。

待水冰凉,我又趴回床上睡觉,睡醒后窗帘缝隙透出的光不知道是朝阳还是晚霞。铁链生锈的时候,爸爸拆了水龙头,不允许我再泡澡。我坐在床头,看他趴在浴缸边擦汗。他收起工具,问我笑什么?

没什么。

他走上前抓住我的脚踝,摩挲着铁链,说我瘦了很多。我动了动脚,它再细点甚至能直接从铁圈中抽出来了。

“铁链我很早之前就准备了,在知道你控制不了你有时候控制不了自己以后,但我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你准备把我锁一辈子吗?我还要去上学。”

“你还年轻,做错一些事情我可以理解,我惩罚你,你也要理解,之前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你都当成耳旁风。”爸爸说,“不过我知道一个锁链困不住你,你去了学校,逃出门还不是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