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错什么了?”我扣着脚踝上斑驳的锈斑,“不就是用刀威胁郑驰,至于吗?”
他朝锁链磨得青紫的地方狠狠碾过,我疼得尖叫,拼命瑟缩挣扎,却被他狠戾的眼神压下,“不至于吗?你知不知道,一旦你出了什么事,活不了的不止是你自己。”
这算是告白?
我疼得不断抽气,他才松开手,一个躬身,我跌进枕头里。告白后例行是要接吻的,我以为他要吻我,微微闭上眼睛。
爸爸的唇贴着我的耳朵厮磨,“十天了,恨我吗?”
动物都一样,再高的应激性,刺激久了都能适应,我恨一个人的阈值很高,不至于。
“恨你吗?”我睁开眼,“只是有点难过。”
他有些惊讶,嘴唇停住了动作。我贴着他的,说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而已。”
他随即紧紧地抱着我,压着喉咙,“对不起...对不起......爸爸也没办法了。”
“办法?做什么的办法?”
“保护你。”他说,紧紧抱着我的他说,“我想不出其他办法了。对不起,宝贝。”
我说没关系。
“关你有十天了,宝贝。”
我没数过,谁知道是十天还是半个月。
“医生跟我说你的情绪稳定得很好,可以试着让你出门了。你很乖。”
“是给我吃很多药吧?”
他不接话,“十天也足够了,你跟我保证,好好上学,别想别的,什么都别想,嗯?”
没说话,我看着床头发呆。咔哒,银蛇掉在地上。他用近乎哀求的目光凝住我,高大的肩膀也萎缩着,“好吗?”
我不忍心看,别过脸说,好。
他直起身,半跪在床边揉刚刚被他按住的地方,沙状的红点不断聚集又四散,“明天让你回去上课。”
“那万一你又想把我关起来呢?我不去威胁郑驰就可以了吗?”
他笑了,“不去威胁所有人,你应该快快乐乐地当个高中生,其他所有事情都交给爸爸去完成。”
“哦。”
“我很怕你恨我,我原来都做好了准备的。”他坐到床上,将我拥进怀里。
“为什么要恨你,你爱我啊。”我往他怀里拼命钻,企图变成灰渗入他的皮肉,“你爱我。”
爱我吧,爸爸。我说。
我听说海妖会唱歌蛊惑海上的船员,他堵住耳朵也没用,船只在这里沉没。我看见了。
“我爱你,但你不清醒,宝贝。我在等你想清楚。”
“想清楚什么?”
“你衣柜里的陶瓷刀,记得吗?”爸爸摸着我的头,“不是跟你用来威胁郑驰那把一起收走的,是你出院后的那几天,有一天你的牛奶泼了,我帮你收拾房间的时候找到的。”
“所以呢?”
“宝贝,有时候不要把自己想得太聪明,也不要把别人想得太笨。”
他知道什么?他把我锁起来的真正原因是什么?那把刀我藏得很隐蔽,如果不刻意去找根本不会有人翻得到。就算翻到也只会认为这是一把普通水果刀而已。他绝不仅仅是发现了刀,我还记得他那天的反常,是从早上就开始的。
头上像有一群蚂蚁爬过,我看着爸爸的眼睛,打了个冷噤。
......
我以为惩罚结束了,郑辉却说我回家的时候还是要把我关起来。
爸爸出门加班,郑子闫在家守着我。
“从明天开始,放学我来接你。我没时间的时候郑辉会来。”他说,“早上司机会送你到学校。”
“不用这么麻烦,我知道,你们还在我手机里装了定位,对不对?”我说,“再把我锁起来吧,锁一辈子,挺好。”
“你还要上学。”郑子闫站在床边。
他的刘海已经长到挡了半只眼睛,但他自己却没发现,和爸爸下巴的胡渣倒是挺配。
“请家教呗。”我抬眼,“这么想把我关起来,你们在怕什么?我又不是老虎,放出去还能咬人?”
哥哥神色一僵,“不请家教,没有社交对你不好。但是这个学校不能再待了,过段时间给你办转学。”
“我不,我朋友都在那里。”
郑子闫嗤笑,“什么朋友?偷拍你照片的朋友?”
“行吧。你真不打算告诉我你们谈了什么?”
“好奇害死猫。”
“郑子闫,你已经很久没跟我上床了。”
我早就该察觉到的,沉迷在郑辉温柔假象的背后,是他很久没有跟我亲密的真相,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像在河里找一只偷吃鱼饵又悄悄溜走的鱼,希望近乎渺茫。而郑子闫说的男朋友更是一个笑话,这一个星期,他跟我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他没说话,只低垂着眼睛帮我盖上被子,叫我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