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鸟_作者:南诏情人(148)

“别自欺欺人了,爸爸,你很恶心,我也恶心,我们都恶心。这次你永远也跪不到山顶。菩萨不会原谅我们了。”我说。

他笑了,凑近吻住了我,舌尖轻挑开牙齿长驱直入,缠住我的愈吻愈凶,先是咬着我的下唇含吮,又突然报复似的撕咬。我疼得要跳起来,被他一只手就捆住腰。呼吸不得,肺腔紧到发疼,一直快晕过去他才放开我。

“你还躲吗?”我喘着气问他,举起他被我咬伤的无名指,“不管你同不同意,你都算是嫁给我了。”

他没说话,抱着我又吻下去。我知道了。

他太害怕失去我,更害怕我对自己的选择后悔。一切遮羞布被撕开过后,血肉淋漓的真相站在他面前,他知道我原来什么都一清二楚。他本就害怕的心更加胆怯,他不知道我是爱他还是报复他。如果爱他,那就不能当父亲,如果报复他,就不能当爱人。他不敢问我,怕突如其来的答案无法承受。只卑微地躲在一旁观望,一步步洞察我的心意,随时随地做好放手的准备。尽管我心意已经如此明朗,他依然没有半点自信。何况我喜怒无常,他不知道用怎样的身份我才能开心,反而更加无所适从。

他放开我的时候也喘了很久,然后他说。他说他老了,而我在慢慢长大。我长一岁他便老一岁。等到他牙齿掉光,我还风华正茂。

“如果我真是要报复你呢?我在风华正茂的时候不要你了。你会怎么办?”

“赖着你,你到哪里我到哪里。”

“如果我找其他人了呢?”

“也赖着你,赖到他受不了离开你,我们就又可以在一起了。”

“你好不要脸。”我说。

他笑着亲亲我,说,“刚刚是逗你开心。如果你嫌我老了,那我就找个地方住下。早上6点起床,7点吃早饭,12点吃午饭,6点吃晚饭,晚上10点准时睡觉。每天健康饮食,锻炼身体。”

“其他时间呢?”

“其他时间用来等你,等你带着你的另一半,来看我一眼。”

“那如果我不来呢?”

“那我就更加努力锻炼身体,保持健康,争取多活几年,就能多等你几年。”

他说了很多,一直说一直说,我坐在他腿间,他从背后把我圈在怀里,下巴搭在我肩上,声音越说越小。肩上一沉,我回头看,他睡着了,手还紧紧抱着我的腰。

他是脑袋朝后跌下去的,错开一厘米就可能当场毙命。万幸他有意识往旁边躲了一下,只是轻微脑震荡,后脑勺缝了二十几针。出院那天我要扶他,他不肯,挺直了背阔步走在我前面。我看到他发抖的小腿肚,没有说话。回到家他膝盖的纱布都染红了,还试图换衣服时躲着我。我把他扑到床上亲吻,亲到他意乱情迷把手往我裤子里伸时,我摸出从他口袋里偷来的手铐,一把将他铐在床头。

我说我也要你尝尝被囚禁在床的滋味,他不置可否,只伸出另外一只手给我。我亲亲他,给他的膝盖上了药包好,又打水给他擦了个澡。正要下床时他抓住我的脚踝,把我的脚心放到他赤裸裸滚烫的地方。

他的力气真的很大,手腕的骨头都瘦出形状了,还能抓着我的腰,把我整个人死死钉在他的人鱼骨上。我像一艘小船,摇摇晃晃,四面八方来的浪向我扑来,我自愿沉没下去。我低头看见海里光怪陆离的颜色,红色棕色白色蓝色,红色是他亲吻我的嘴唇,棕色是他看着我的眼眸,白色是他咬我鼻尖的牙齿,蓝色是他眼睛里上下摇晃的我。

我抬头,觉得全世界都看进了眼里,但我的全世界缺了一个口,大风穿口而过,时不时让我胸膛冰凉。我决定让它慢慢自己愈合。会的,我相信。

......

我们从南湖州搬走的那天春意盎然,空气中飘着生机勃勃的味道。搬家公司搬走了所有能搬走的东西,一个男人提起郑子闫的木吉他问我还要不要。我与吉他上那只丑狮子对视了一眼,“拿来给我吧。”

我背着木吉他坐上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座城市。

第一站去的不是新家,而是一个山谷中的野生湖。他抱着我,从口袋掏出一个面目全非的东西递给我。

我接过来仔细端详半天才发现是那把陶瓷刀。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刀身和刀柄都扭曲在一起,刀锋也磨没了,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我握着刀,他握着我的手。

我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他说,“你做完手术回家养伤的时候,我给你收拾垃圾桶,发现你写在草稿纸上的东西,直觉告诉我不对劲。我去你房间翻到了这把刀,和鉴定结果里描述的凶器一模一样。你写在纸条里的那些话,你自学了左撇子。警察的直觉是很准的,淼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