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鸟_作者:南诏情人(20)

“哥,血是甜的...你要尝吗?”

我说完撑起最后一丝力气吊着他脖子往上凑,轻易敲开他舌关,把血液和唾液的混合物渡到他嘴里。

昏过去前一秒,我看见有水从郑子闫眼角落下,他疑惑且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脸,连我拨弄他舌尖都没来得及在意。

郑子闫不知道他为什么哭,他怎么能忘了呢?我们从同一个肮脏阴道来到人世,我们流着一样的血,我们打碎又融合,我是他打断骨头还连着的筋,所以他必将爱我所爱,恨我所恨,想我所想,痛我所痛。

......

既然人生终点是死亡,那死即永恒,人都渴望永恒,我没有错。自杀的人都没有做错,他们只不过提前而优秀地完成了使命,他们不会下地狱,对不对?天堂那么好,为什么死后才能进?活着为什么不能进?是要活着赎罪吗?可我杀了自己,已是最大的赎罪。自杀的人,才应该是上帝最忠诚的信徒不是吗?下地狱的,是那些赖着不死的人,对不对?

“淼淼...”

有人打断我思考,我不耐地撩起眼皮,一个黑影窜起来,手圈着想抱我,连续换了几个姿势后改为握着我的手,“你醒了?”

我知道为什么那些武侠小说里,大侠一醒来就要水了。因为不喝水嗓子根本拉不开,跟砂纸没什么区别,要是交代个后事,连喝水都来不及就嗝屁了。

叔叔先用棉签润了润我起皮的的嘴,接着用吸管杯让我含着,捧着杯子让我吸,一只手来回摩挲我的头发。

喉咙终于被润湿,我张了几次嘴,眼泪比声音先落下,啪嗒啪嗒淌湿郑辉的袖口。

他帮我揩眼泪,两只眼睛盯着我的伤口。我环视一圈,发现是上次郑辉带我来抽血的医院。

叔叔肯定是那次抽血后发现了我们之间的小秘密,所以才不敢看我的眼睛。他一直不敢来拿结果吗?为什么?我想不通。早就板上钉钉的事情,一个结果不过是官方确定,他拿与不拿,又有什么区别。

叔叔胆子真小,小到眼角的鱼尾纹都可爱起来。我让叔叔靠近一点,他听话地低下头,被我一口亲在眼睛上。

“别乱动。”他斥我,然后问我还有哪里不舒服。我问叔叔我睡了多久,叔叔说两天。

“幸好是插在胸口上方,失血过多才昏迷,没有伤到心脏。”郑辉不断用手摸我胸膛上的纱布,“淼淼,对不起。”

“没事的。”我把头埋进被子里,“叔叔,我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厌,没人要我?”

叔叔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身侧床榻一陷,我想象着叔叔手足无措的可爱样子,笑得发抖,他却以为我哭了,连身说不是,淼淼是个好孩子。

“那郑驰为什么老针对我。”

“淼淼能跟我说事情经过吗?”

“他。”我呜咽着断断续续说,“我在沙发里吃苹果,手上拿刀,他跑下楼来骂我,很难听,我气不过回了两句,他扑上来打我,什么都好乱,我听见他大吼一声,可能手忙脚乱的,他没注意,刀子就捅进去了。然后胸口很疼,就什么都记不清了。”

叔叔叹了口气,隔着被子安抚地摸着我背脊,“郑驰那孩子...被我妻子惯坏了,他的教育失败是我的失误。”

提到郑驰,叔叔总是克制不了他的冷淡与厌恶,我听出来了,舒服得喟叹。

“他是不是说是我自己捅的?”

郑辉停下动作,没说话。

“叔叔相信吗?”

“那小子说的浑话,推卸责任,我怎么会信。”

我哽咽着,在被子里缩成一团,胸口承受不住这样的挤压,钝痛阵阵,“叔叔把我送到福利院吧,我在您这里也待得够久了。”

话说到最后全是哭腔,我疼得双眼发黑,伤口再一次崩开,没人发现。

“郑驰已经被我送到他爷爷奶奶那暂住了,明天我就接淼淼回家,嗯?”

“家?”我摸摸胸口上渗出来的血,含进嘴里舔,“我有家吗?叔叔家不是我的家。”

我舔完食指,郑辉一直没说话。

“对不起,叔叔,我不该让郑驰生气的,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淼淼,我已经教育过他了。”

“叔叔打他了?”

“嗯。”

“叔叔要把他送进监狱吗?”

“监狱没有必要,让他蹲几天少管所倒是可以。”

我含着腥甜的中指,让血液的味道平复激动,想了一会儿,“嗯......不用了,我原谅他了。”

“他该受些教训了,这几年在家里无法无天惯的,蹲几天少管所也应该。”

“不用了,叔叔,他也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把这事闹这么大。”

“淼淼......”郑辉还没发现我的异状,被我说得哑口无言,血腥味在房间里窜,我喃喃着,“叔叔,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