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没看到?”
“您一直盯着前方往外走,不看我们,说实话...有点...有点可...怕。”
年长的迅速捅了一下讲话的胳膊,他立刻住了嘴,讨好地憨笑。
“哦。”
我经常不太清醒,如果不是今早醒来房梁上没挂着绳子,我还以为自己死了。幸好目前还没人发现我这毛病,我不想变成精神病院里排队领药,吃饭撒尿的可怜鬼。
我道了歉,说吓到他不好意思,是我还没醒。他们说医生在会客室等我,让我吃了饭去找他换药。
我吃完早饭进厨房放碗,他们也飘进厨房,我去冰箱拿了瓶咖啡,他们就站在冰箱两旁。
郑辉那个老混蛋,这么不信任我,哪里找来的两个跟屁虫?
厨房的窗子很大,可以看到正门,我扭开瓶盖看过去,门口泱泱站着一排乌鸦,正低空盘旋着,见我在窥,立刻虎视眈眈朝窗子扑来!
我真的还没醒。
......
医生来了,他自称汪俊,是郑辉叫来给我处理伤口的。
他帮我拆掉赤棕混合的咖啡味绷带,问我为什么往头上泼咖啡。我拿毛巾盖着头,说门外有一群乌鸦要扑过来,把我吓死了。
“那是郑先生请的保镖。”汪俊打开窗户,让我探出头,“你看。”
门口站着一排黑衣大汉,手背手面无表情。
“哦。”我收回头,“我看错了。”
这回醒了,咖啡是真的提神。
他帮我换上新的药和绑带,问我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我翘着二郎腿,歪头想了想,“医生,我觉得咖啡泼在头上比喝进嘴里更能让人清醒。这句话有没有点哲理性?”
汪俊又放下提起的药箱,郑重其事地摸了摸我的额头,发现不烫后建议我过两天找他谈谈心。
“这是我的名片。”他递给我一张纸,“希望您能重视自己的心理健康。”
“你是心理医生,来给我看什么伤?”
“准确来说,我是精神科医师。当然也兼顾一般的心理治疗。”他笑了笑,“我是你妈妈的家庭医生,算是你们家的老朋友了。处理小伤是所有医生的必修课,不用担心我不专业。”
汪俊走了,我把名片揉碎了扔垃圾桶,甩着半干的头发说我要去花园里玩。
他们没拦住我,主要是我说谁敢拦着我不出门,我就从三楼跳下去。
被禁锢在高墙之内,成群的乌鸦围成黑色囹圄,我连转身都不自由。逛烦了,热汗烫熟了衣服,我跑进家,乌鸦也轰隆隆跟上来。我随便抓了一只,趁他呆愣之时迅速掐住他两只翅膀根部拎起来。
我贴着耳朵问他,昨天晚上帮我买蟹黄粥的保镖去哪了?
乌鸦被我制着,他明明可以挣脱,却让着我,匍匐在地上说,他被郑辉骂了一顿,给钱辞退了。
听他没被郑辉为难,我点点头,放了它。
阿姨又来给我做了午饭,我吃完脱了鞋子一口气跑到三楼书房。那两个男人不敢拦着我,一左一右守在书房外。
书柜里密密麻麻都是我看不懂的书,甚至有的是英文原版。我踩着他的真皮座椅,从最高一排慢慢看去,没有一个是我想要的。
爸爸的秘密藏在哪里?
从凳子上下来,我试着拉开书桌抽屉,但每个都上了锁。电脑密码我输了三次,也都不对,一次是我名字的拼音,一次是爸爸的车牌号,一次是关梅告诉我的生日。
我在心里把郑辉骂了八百遍,丢开鼠标想走,却不小心撞倒他书桌上的木质相框。我把相框扶起来,里面是一张警局员工的集体照。
哪个领导会这么爱护下属?爸爸真是漏洞百出。我坐回转椅,脚搭在书桌上,哼着歌把照片从侧面抽了出来,一张小小的泛黄相片从它后面掉到地毯上。
秘密没找到,却找到意外之喜。
照片不是很清晰了,正中的青年穿着一件白衬衫坐在沙发上,抱着一个肉嘟嘟的娃娃,身边坐着一个三四岁大的男孩。
男人的侧脸年轻饱满,照片唯有他弯得像月亮的睫毛无比清晰。小男孩笑得见牙不见眼,抓着小孩的脚想塞进嘴里。小孩虽然是正面,但脸的位置被多次摩擦,早变成一团模糊不清的彩色墨渍。
我转过背面。
“郑之邈,周岁生日快乐,摄于20xx年6月8日。”
泛黄的相纸上,蓝黑色字迹褪成淡蓝,我拿出口袋里的纸条,看看纸条又看看相片,翻过正面,隔着15年又11个月14天,亲了亲爸爸脸上的月亮。
关梅告诉我的出生日期果然是错的,不过她本来就不知道。
我用生日加姓名,试了几个组合,终于打开了他的电脑。郑辉这个老不要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