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持续了没多久,走廊一阵骚动,我听见郑辉两三步跃下楼梯,摔门而去。
......
楼上的尖叫歇斯底里,我把门打开一条缝,跟着女人的尖叫声打拍子,时不时哼两句歌。不一会儿来了两个人,匆匆往楼上走。一个是上次给我包扎伤口,叫汪俊的家庭医生,另外一个应该是他助手。
拿出包里的美瞳进浴室,片刻后我上了三楼。
“你们来干嘛?”
“郑太太有发病前兆,先生让我们赶来看看。”那个助手说,“有情况的话可能要送医院。”
汪俊问,“小孩,郑太太除了跟先生吵架,还有没有发生什么刺激到她的事?”
“没有吧,我可以进来看看吗?”
他点头,“你就在门口,如果发生什么事还可以搭把手。”
“哎,你的眼睛...”助手话说到一半被医生扯了进去。
女人盘腿坐在地上,指甲刮着手臂,嘴里神经兮兮地嘟囔着我听不懂的话。医生蹲下在她耳边说着什么,架着胳膊想把她扶起来。
助理告诉我,这个医生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家庭医生,跟了吴倩很多年,在她发病时能靠近她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哦。”我靠在门边,“他们感情很好啊...”
“医患之间,信任很重要嘛。”
女人被汪俊扶到床边坐好,她紧紧攥着胸前十字架,他叫她深呼吸。吴倩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前方。
失焦的眼睛猝然瞪大,女人指着前方披头散发地尖叫起来,恐怖的声音划破门板,她哆嗦着往后退,“怪物!怪物!怪物!”
我笑着往前走,迎向她高举着十字架颤抖的手,“阿姨怎么了?我不是怪物。”
女人嗷一声丢开十字架挣开医生,四脚并用,像只受惊的野狗一样逃窜到床角。细碎尖利的驱魔词像碎玻璃渣,带着凹凸不平的毛边剌开我的耳膜,生疼。
助手估计是新人,这才从愣怔中醒过来,将我一把拽出门。
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郑辉站在门口,他没有去帮两人按住躁动的女疯子,而是把我抢过去,捂着我的耳朵抱到隔壁房间。
郑辉关上书房门,搭着把手迟迟不放,低头若有所思。
“爸爸。”我握住他的手,“阿姨会好的,别担心。”
他沉默良久,似乎想透过木门看清卧室的战况,“不是这个原因,她刚刚叫你什么?”
“怪物。”我说,“是不是因为我的美瞳?”
我让爸爸转过身,看我的眼睛。
“我只摘了一只,所以是一边蓝一边黑,阿姨被吓到了吧?对不起。”
我扑到郑辉怀里,说我不是故意的,希望阿姨能原谅我。
“之前想的太简单了。”郑辉抱着我喃喃自语,难得地没有安慰我。
“嗯?”
他倏尔惊醒,“没什么,不是你的错。她这次有点反常...可能是病情加重了,跟你没有关系。”
不,这不叫反常。有的人本性压抑太久,只需要一点点的推波助澜,就能在某个节点爆发。今天是我运气好,不然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好吧。”我笑,“那个医生,给阿姨看了几年病了?”
“从她十多岁的时候吧。”
爸爸说汪俊原来就是吴倩的主治医生,后来吴倩回到国内,他本职工作外算是吴倩的私人医生。
“怎么了?”
“没什么,我看他和阿姨关系真好。叫她倩倩呢。”
我乱说的,可疑的人总不会嫌多。
果然,郑辉搂紧我,“是吗......”
......
昨晚郑辉没在家,我不知道他去哪了,12点多了还没回来。
我一直躺在床上发呆,不知道几点,窗外路灯都灭了,屋子陷入一片极夜,有人推门而入。
床面一沉,我感到有东西悬在头顶,它的呼吸湿重,像垂涎食物的野兽,从喉咙发出难耐的吞咽声。
我突然一跃而起,野兽仰天倒下,他刚想坐起来,我一屁股压在他胯骨,打开床头灯。
郑辉制服都没脱,纽扣板板正正地扣到最后一颗,他看着我,似怒非怒,黑色浅水下有暗潮涌动。
“爸爸,偷看我这么久,你想干嘛?”
我用膝盖压着郑辉两只胳膊,解开屁股下压着的皮带。他全程瘫了一样,仰视着我一言不发,被发现的慌张不复存在。
我把皮带套成一个绞刑圈,他似乎知道我要做什么,乖顺地微微抬起脑袋,让皮带从头顶滑下,“那你现在,又是想做什么?”
“你猜?”
“淼淼太聪明,我猜不出来。”
“爸爸爱我吗?”
皮带越收越紧,郑辉没有挣扎,他只是抬手摩挲着我的眼角,“你想要的是哪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