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鸟_作者:南诏情人(76)

“爸爸,你弄疼我了。”

我瘪嘴看他,他凌厉的眉目顷刻间土崩瓦解。他揉着我的手,问我怎么上来的。

我从兜里摸出临走前从他书房偷的备用车钥匙,“我先到车里躲起来了。”

“带我去吧,爸爸。”我抱着他的手央求,与他十指相扣。

爸爸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叫我坐到前面来。

我欢呼一声,直接从两座中间插进了副驾驶座。

爸爸说我是他的小猴子。

“他的”是我自己加的。

我捡起手机,还给郑辉时躲了一下,“爸爸,路媛我知道,我看见关梅手机里有这个人。谁是周齐?你又为什么要调查他?关梅的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

半月前,联合警方在边境与标哥一党鏖战。最后毒枭点燃汽油桶,与他的工厂,他的十多个手下,和当时近乎一半的警力同归于尽。他的手下有想逃出来的,也有知道活不长干脆直接死的,全烧成了一块块恶心的,拿来画画都嫌脏的黑炭。

那天爸爸抱着我,给我看他们传来的消息,他告诉我,他们都是英雄。他说关梅死在了那座工厂里,黑色的人棍一根根,甚至有烧到黏成一坨茶饼的,已经分不清谁是谁,连做dna鉴定都困难。

我说想看现场照片,爸爸说他没有,有也不会给我看。

“那栋楼里的人,都死了吗?”我只好问他。

“什么楼?”

“找到关梅手机的那栋楼,你说过的。”

“当时抓到的都抓到了,没抓到的,和于立标一起逃走的,包括关梅,应该都躲在那个工厂里,是不是有漏网之鱼已经有人在查了。”

“哦。”

曾经我想把他们的皮剥下来烧给关梅,给她做几件温暖的大衣,但如今他们真的死了,我却没有太大的感觉。

爸爸知道我在那栋楼的事情吗?我想如果让我写一本书,我会写关于那栋楼的一切,名字就叫少年淼的奇幻嫖流。

爸爸神色如常,看来是不知道。

他说,淼淼,结束了。

怎么会结束,只要我活着一天,那栋楼,那吃人的黑洞就会关我一天。

就算它被拆除,再有万丈高楼平地起,那间二楼的小屋也属于我,我也属于它。它仿佛一块永不褪色的淤青,组成条形码的形状,反反复复出现在我身体每一块角落。谁用眼睛扫一下码,脑子里就会有机械女声念:婊子,婊子。

于是我靠在他怀里,把那叠报纸从他手中抽出来丢到地上。

我说,爸爸,我想吃蛋糕,很多奶油的那种。

不是抹在我的乳房上的巧克力,也不是涂在我阴茎上的奶油,更不是塞进我身体里的樱桃。那栋楼每个星期都在给我过生日,按这样算的话我大约是个156.429岁的老婊子了。

爸爸说好。

他去给我买蛋糕,我打算把报纸完完整整地递到关梅手上。

脚下的火烧得很旺,热气蒸得眼泪一直流,我握着打火机叫关梅说谢谢。

谢谢谢谢谢谢,说谢谢,我的妈妈教育过我,人要有礼貌,要时刻不忘说谢谢。要对每一泡射进嘴里的精液说谢谢,要对每一根让你高潮的鸡巴说谢谢。动物们从四面八方赶来,插进我的喉咙,插进我的下体,我和他们做爱,性交,交配,我被内射被解构成一加一等于做爱的简单公式。

快乐不会说谎,高潮不会作假。你要用谢谢,把痛苦变成欢愉,把强奸变成合奸,把不合理变成合理。谢谢是催眠剂,是一切奸恶的手枪,它像阴茎一样插进我的肚子,把我的灵魂拽出体外,我只是一块不断高潮的肉。

报纸像女人高潮时瑟索的阴道瞬间卷成一团,它在向关梅奔跑。

“说谢谢!你要说谢谢...报纸你看到了吗?我给你送报纸!你要对我说谢谢!!!”

“说谢谢...你要有礼貌。”

“谢谢我,关梅,关梅...谢谢。”

“谢谢...谢谢你...”

她不理我,火焰像高潮平息的女人一般灭了,她也不说谢谢。

我看见有人围着火堆转圈,他手舞足蹈地哼着歌,念着词,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后来我看见月亮升腾,飞灰高扬,血红的火光把花园烧成一块块分崩离析的黑炭,我听懂了,他在说谢谢。

后来爸爸回来了,他问我为什么躺在花园里,我说爸爸,谢谢你。

他扫掉院子里的灰烬,抱起我去吃蛋糕。

我以为我能吃完,但是没有。第一口奶油入口的时候我就吐了,吐得天昏地暗。秽物控制不住上涌,眼珠也鼓得快掉出来。两腮胀痛地呕了半天,爸爸的衣服上全是脏水。

他没怪我,反而脱掉外衣把我抱在怀里,说好了好了,不哭。都结束了,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