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进狼眼,也把树影投射到狼身上,斜坡上不知开着什么野花,香气浮在空中,还混合着浆果的甜味。在这样静谧而美妙的氛围中,季顺着符衷的指引看下去,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那匹狼的身上,竟然套着人类的衣服,而且还是一套结满了泥壳子、一绺一绺杂草的旧式军装!被符衷一枪打碎的狼嘴旁滚落着一顶破军帽,斑斑的血迹已经结成硬壳。
“就是这匹狼,搭上了我的肩膀。”符衷蹲下身子,看着狼尸说,“它会像人一样站立,还会发出人类的声音。一开始它就坐在那边那棵松树下面,过了一会儿朝我们走过来。”
季看看松树下一块青石板,扯开风衣蹲下,提着枪从擦过狼身,沉声说:“狼很邪,我父亲说过,大兴安岭的野狼都成了精,有些猎人上山去打狼,最后却被狼群集体猎杀。有时候不知道是人在猎狼,还是狼在猎人。”
头顶上的树叶缝隙中,一轮明月正升上天穹,黛紫色的云霭背后藏着数不清的星星,风从林中走过,沙沙作响,似有群神窃窃私语,谈论今夜有谁会死去。
“但是这匹狼怎么会穿着人类的衣服?”季说,“还是军装。这可是46亿年前的地球,那时候怎么会有现代人类的衣服?”
符衷点点头,用树枝拨开泥壳子和草屑,神色严肃:“我也是觉得非常离奇,如果说是这匹狼吃掉了一个穿军装的人,然后把他的衣服穿在身上,那么那个穿军装的人,是从哪里来的?”
“衣服上没有标识,看不出原主的身份,连帽徽也没有。你看这一身的泥巴和脏东西,估计很早之前就在这里了,但我看不出这是哪一版的军装。”
“军队的衣服不是这样的,”符衷拧紧眉头,“除了颜色和版型一样,其他的都破得不成样子,太难辩认了。”
他们陷入沉默,只有细微的风声,短短的几十分钟,亲身经历这么多诡异的事件,回头想想,仍觉得背后发凉,仿佛就有一只只鬼火般的狼眼,藏匿在草丛中窥伺着你。
身后忽然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符衷猛地回身抬手拔枪,耿教授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直愣愣地往后倒去,季伸手把他扯住,免得踩住碎石滚下去和黑熊做了伴。
“原来是教授先生,您怎么也不打声招呼。”符衷舒一口气,把枪别回腰间,挪动一步挡住身后的狼尸,不然教授恐怕要当场吓晕过去。
耿教授吞了吞喉咙,擦掉脸上的汗水,白着嘴唇说他休息好了,两位首长什么时候返航。季瞟一眼符衷背后的尸体,转过眼梢和他对视,彼此心照不宣。
季让另一位执行员开飞机返回基地,自己坐在后面的隔间里清理符衷的伤口,剪开黏住的衣服给他上药包扎。
耿教授有点虚弱,制图员和助理安抚下他的情绪,教授很快在椅子上睡去。飞机正在高空平稳地飞行,只听见嗡嗡的发动机声,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
隔间是单独的,里面放着医药用品和后备工具,再往后面就是弹药舱。季仔细地在符衷手臂上缠上绷带,一边小声地和他聊天,那些血腥和恐怖的事情都被抛到了脑后。
“首长,坐上来,坐我腿上,让我看到你。”包扎完毕,符衷忽然说,他朝季伸手。
季一时语塞,手里的绷带也忘了放进箱子,睁着眼睛看符衷,月光照在他半边脸上。忽地,季红着耳朵慌慌张张地别开视线,手忙脚乱地收拾了医药箱,转身要出去。
还没碰到隔间的门板手就被人拉住了,然后整个人跌进符衷怀里,双腿跨开,直接面对着他坐在了大腿上。
“你别这样。”符衷低声说,悄悄看了眼外面。
符衷搂着季的背,把他拉进一点,几乎要贴在一起,问他:“首长不喜欢?”
“没有......”季低头看他,双手很自然地缠住他脖子,脸上带着赧然的神色,眉尖蹙在一处,躲闪着不敢直视符衷的眼睛。
符衷笑一下,抬起下巴吻住他嘴唇,说:“那你别想逃。”
回到基地已经是深夜,月上中天,星辰四起,淡淡的云气往西方漂移。坐标仪始终悬浮在半空,远远望去像一座空中的城市,飞机降落在顶部机场上,滑行一段距离后停下,所有的灯都熄灭了。
机场上空亮着照明指示灯,季竖起风衣领子从飞机上走下来,刚好挡去脖子上的红印。夜里风有点凉,季回头看看符衷,帮他裹上新的长衣外套,吩咐了执行员几句,领着符衷进入坐标仪内部。耿教授和三个学徒在执行员的带领下去了各自的房间,耿教授哆嗦的手里还紧紧抓着白天考察来的数据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