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指挥室转了一圈,没人,他检查好中央人机的自动防御程序,再把自己的黑卡拔出来,转手塞进符衷的口袋里。
“首长你这是干什么?”符衷问他,季一直把手放在他衣兜里不走。
季笑道:“你口袋里暖和,借我暖暖手。”
符衷微笑,看看前后无人,悄悄把手放进去,和季扣在一起。季的手有些凉,符衷握的紧一些,悄悄摩挲他手心里的纹路,季也偶尔动动手指回应他。
“到了。”电梯门打开,季抬手揽住符衷的腰,和他一块走出去。
符衷抬头看看顶上的牌号,垂首在季脸颊上吻一下,说:“到哪了?”
季刷卡,身份认证之后,门锁弹开。他挑起眼梢看符衷,把手从他口袋里抽出来,搭住门把手说:“到我房间了,你说了今晚要陪我睡的。”
进去打开灯,符衷兜着双手走进去,踩在门口松软的地毯上。季喷了些香水,提出一双新的鞋子叫他换上,说话间人已经进了浴室,紧接着传来水声和乒乓声。
季住套房,客厅里铺着羊毛地毯,玻璃墙外正对着大片起伏的山脉和草原,遥远的天际呈现出不同的深蓝色,最让人过目不忘的,是窗棱旁照进来的月光。
“你在看什么?”季从浴室出来,擦干净手给符衷脱掉外套,“热水给你放好了,你先去泡个澡,注意,别让伤口碰了水。”
“你看我是伤员,活动不是很方便,我请求首长的帮助。”符衷解开领口的扣子,在季身后说,说着抬眼去看他的背,不消说,首长耳朵又红了。
季哗啦一声抖开风衣甩到沙发上,坐下去,叠起腿说:“季首长拒绝你的请求。”
他端起杯子喝一口水,眼尾挑着淡淡的桃花色,靠着沙发垫子看符衷的脸色。符衷知道季平时看着严厉冷淡,其实内里藏着万种风情,眼角眉梢都是风骚,万种情思全飞在唇角。
收拾完上床,季开着卧室的床头灯,窗帘拉了一半,另一半用来接纳如水的月光。墙面上露出淡色的纹路,床脚的软凳上摆着一束花。
符衷没穿上衣,紧实的胸肌和腹肌自成风骨,他靠在床头,把季圈在身前,后面垫着软枕。季靠在他怀里,叠着长腿看手里的平板,一张一张滑动图片。
“你看这些学者的研究报告,”季指给符衷看,“都说地球在46亿年前就是一团气体,然后演化为炽热的火球,再然后演化出岩石、水和大气三界。”
“但我们看到的地球,并不是这个样子的。”符衷把下巴搭在季肩上,“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
“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季接下去,“为什么突然背这个?这么多年我都快忘了。”
符衷把他抱紧一些,低头亲吻他的耳廓,说:“我觉得这个世界挺像桃花源的,至少景色很美,有阳光,有新鲜空气,明媚又安详。”
季不语,继续翻看平板,符衷忽然在后面接一句:“首长也很美。”
“瞎说什么大实话。”季抬手挠他头发,再抬起手臂把符衷锁住,一边上手掐他的腰,符衷一个劲地躲,两个人都大笑起来。
平板上滑出季拍的照片,大雾中两团火焰格外显眼,那种湿冷阴寒的气息透过屏幕渗出来,仿佛又置身于山林之中。季皱着眉把图片放大,咬着嘴唇不说话。
符衷抬手点点照片,说:“哪有东西的眼睛是这个样子的,撞邪了,我是从未见过。”
季曲起腿,往后靠一靠,寻了个舒服地儿,半晌才开口:“那雾气一看就邪门,整座山跟泡在水里似的,飞机刚接近的时候发动机差点失灵,紧急处理了一下才稳住。”
“首长在高空看得清楚些,这片雾气的范围有多大?”
“这就是最操蛋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就你那一块起雾,探照灯都照不透,当时就把我吓死了,你也不跟我保持联系!”
季责怪他,符衷温声道歉,说:“那时候我遇到了狼群攻击,对讲机就给耿殊明了,是我让他向你请求支援的。”
解释清楚了季才放下心,他继续翻照片,一边挑着眼梢瞧符衷:“有事儿了就找我帮忙?你就这么确定季首长会同意你的请求?”
“同不同意也得试一试,”符衷撑着下巴,就着月光看季的脸,“你来是情分,不来是本分。”
季回头亲他一口,摸摸他肩上的绷带,眼里藏着笑意:“是情分。”
他们笑而不语,有些东西不用说就心知肚明,那些隐秘的情感,也都一并消融在月光中,升到高远的天穹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