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事儿吗?”寸头问,他决定帮这个焦虑的同伴解决点什么。
条纹西装吊起眉毛,说:“我听说那病是因为喝了淡化的海水才引起的,他妈的,那咱们全都完了,咋们这儿谁还没喝过淡化的海水吗?”
“你脑子放聪明点,糊涂蛋,这种言论你也信?水里要是有什么脏东西早就被检测出来了,还会流进你的杯子里让你吞下去吗?”
“但是我听医疗部传出来的消息就是这样说的。”
“肯定是有人在造谣,在这种时候散播谣言一看就是居心叵测、有所企图。”寸头说,他又喝了一大口啤酒,“咱们不能被骗了,没准这事情根本没那么严重,不过是小打小闹一番。”
条纹西装还是不放心,看来他是对医疗部传来的消息深信不疑了。条纹西装又照了照镜子,虽然他照来照去都是那副垂头丧气、睡眠不足的样子,说:“万一等会儿真变成生化危机了怎么办?”
寸头说:“别他妈瞎扯了,你真这么想?”
“老天,我就这样说说,你急个什么玩意儿?有人把铅笔戳进了你的屁/眼里吗?”
他刚把话说完就听见外面的训练场里传来唱号子的声音,那是执行员在跑操,他们操练时经常唱一首叫《假如今天战争爆发》的歌来配合跑步的节奏。另外还有胡乱编的歌词,比如有时候会有分队在唱“味道好!错不了!对你好!对我好!”,有一支叫“夜游人”的队伍经常喊着“我爱在农场里工作,我爱在午夜时坐在街边的酒馆里吃火锅!我就是夜游人,我们是夜游人战队!”这样的调子从跑道上过去。
不过今天条纹西装把执行员们喊的歌词听得格外清楚:“假如今天战争爆发,磨砺意志的铠甲,压满智慧的弹夹!人未出发,心已到达,意念在厮杀!”
条纹西装就只记住了这两句,不过过了会儿他就把这些词儿给忘掉了。
哨声响过之后跑操的队伍就解散了,符衷离开跑道,沿着旁边的小路走了一会儿让自己的呼吸调整过来。他出了一身的汗,跑操之前他还带队做了全套的体能训练,就像在北京时间局里待着的时候那样。符衷有点累,他伸开露出青筋的手臂活动了一下肘关节和肩关节,然后把套在手上的防滑带拆下来。
符衷提着自己的外套走进被玻璃门围起来的休息室,里面挤了不少等着买啤酒的人,多半是刚从操练场下来的执行员。符衷在整个第五任务组都出了名,第一是因为他是督察官,第二是因为他的长相十分引人注目。当他走进休息室时,路过的执行员都朝他行礼致意。符衷看了眼拥挤的人群,皱了皱眉,穿过几个空当后站到后面去排队。
寸头和条纹西装都注意到了督察官,他们看到这么多人涌进来本打算离开了,寸头忽然说了一句:“原来督察官也要跟一群老爷们挤在一起排队啊。”
“他也打算来买啤酒吗?那看来他估计买不到了。这儿的啤酒可不是无限量供应的。”
寸头咧嘴笑起来:“那可不一定,咱们就来打个赌,看看他最后能不能买到。这儿的人有几个不是为了啤酒来的,但总有一大半人要扫兴而归。”
不过他们很快就失望了,因为确实有一大半人扫兴而归,但符衷并没有。符衷等一群人散去后仍站在两三个文员后面排队,然后他很愉快地买到了一大杯草莓酸奶。符衷来这儿并不是为了啤酒,他确实就是为了喝上一杯草莓酸奶才来的,这儿的酸奶里放的草莓味道甜、汁水多,他能在这儿找到点与季相似的东西。
符衷拿着酸奶离开的时候扭头看了眼休息室里的座位,他的动作很随意,但坐在角落里的两个志愿者立刻感受到了锐利的锋芒在向他们袭来。符衷轻飘飘地扫了两个人一眼,然后神态自若地离开了这里。他知道有人在拿自己做文章,监测平台里打算监视他的人可真不少,内部调查科的鲨鱼们无处不在。
“就这德性,他妈的,是他没错了。”寸头说道,他把被子里剩下的啤酒喝完,没打算续杯,不过这下他也续不上了,“那个跟医生们咬耳朵造谣的人肯定是他。”
条纹西装的眼珠转了转,他的眼袋很大,往下吊着,看起来有点呆,他就这样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搭档,说:“要是这谣言有他的分,我觉得他还不至于笨到说是淡水的原因。要是真是他造的谣,那咱们等着瞧好了,我会把这事捅到总局那里去,让调查科的人好好折磨他一下。”
“肯定是他干的。”寸头放下杯子站起身,看样子是要跟着符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