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指在那棱角上一抚而过,但见指肚上无声无息的裂开一条微不可见的伤口。
“第一之称,果真不凡!”
可就在他收手之余,石壁上的毒虫无不纷纷暴动起来,像是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驱使,一时间耳边尽是密密麻麻的爬动声,像是磨牙嚼骨,令人不寒而栗。
姬神秀嘴角噙笑,低声开口,如在自语。
“唉,邪皇,莫非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好歹也算是同道中人,兴许本座有能制你魔性的手段也说不定,你空有一身盖世武功,藏锋于此,岂不可惜?要知道,这世上过不了多久可是会热闹得很!”
他说着话,山道中却起了风,风声呼啸,呜咽有声,径直飘向了深处,两侧毒虫则是随风成尘,凭空湮灭。
姬神秀脚下再动,整个人似脚不沾地,直直飘了出去。
尽头,山路已断,却见眼前视野豁然开阔,非是什么柳暗花明,而是云雾皑皑,万丈深渊,幽深难见低,隐闻狂风呼啸。
云雾中,数条手臂粗细的铁索自深处延伸了过来,扎根在悬崖绝壁上,如一条横跨虚空的长桥,连接着对面的悬崖,在风声中左摇右晃,而且那铁索上还盘满了一个个色彩斑斓,拳头大小的蜘蛛,一看便知是剧毒之物。
一侧的石壁上,就见三个暗红如血的字正刻在上面。
“正邪道!”
这正邪道也有个名堂,传言这些蜘蛛专噬好邪之人,踏上此路的人,正生,邪死,顾名思义,便是心正之人会活得性命,好邪之人,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稍稍一顿,姬神秀身形未停,人已径直飘出悬崖,他并未依铁索借力,而是似是飞鸟般凌空虚渡,转眼已钻进了云雾之中。
直飞过六十余丈,方见铁索尽头。
竟是一方树林,可惜树木多已枯亡,风吹过,枯叶卷飞起落,“沙沙”有声。
姬神秀飞身纵下,足不点地已然再进。
直到这枯树林的尽头,便见石壁上开出一扇阴阳鱼状的石门。
“生死门!”
石门不远处,只见一位身材颀长且瘦削老人正手握扫帚扫着地上的枯叶,他神情木然,面无表情,如同早已知道姬神秀回来。
手里扫地的动作一停,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投了过来,宛若一个活死人。
“主人有请!”
他不仅面容僵硬,连这声音都听不出半点语气起伏。
话音刚落,只见山崖上,那些细碎的石头一颗颗,一粒粒纷纷震动起来,轻轻起跳震动,又似整座山在抖,枯叶激飞,碎石迸溅。
“砰!”
抖颤中,紧闭的生死门轰然分开。
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登时扑了出来,像是一团晦涩的灰雾,又如一条毒龙,直朝姬神秀冲去。
“呵呵,那就叨扰了!”
姬神秀不闪不避,本是惊人气息到他面前霎时似骤雨变缓,狂风化作和煦,不过激起三两片落叶,荡起一角衣摆。
“砰!”
人进去了,石门再合。
老人又低头重复着之前的动作,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扫着枯叶。天下江湖,潮起潮落。
哪怕是这武林如今青黄不接的时候,也到底还是有天骄豪杰名震天下,长江后浪推前浪,枯荣有数,这是个不改的轮回。
如今的武林,后起之秀当然是以风云为最,再有断浪、剑晨之流,再往上推,那便是南麟剑首断帅和北饮狂刀聂人王以及天下会之主雄霸,无双城城主独孤一方……
每个时代,都有属于它自己的绝代人物。
而这其中,“第一邪皇”便不得不提。
昔年无名曾凭一人一剑,独斗十大门派八千弟子门人,铸就了“武林神话”之名,但也让神州气数大减,后又“剑宗”没落,这世上高手能真正名震天下的,便更加少的可怜。
也就在无名借死遁世,剑圣闭关不出的岁月里,江湖上,还有个第一。
自打这人一出娘胎,凡事必是第一。他复姓第一,亦是家中第一长子,论文,自四岁起,琴棋书画,便已无一不精,所做所为皆为第一。论武,他六岁习武,一年后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无需他人教导,握剑比剑皇强,握刀比刀皇绝,十八般武艺简直无所不精,无所不通。
凡事皆为第一。
然,他一身所学虽样样精通,可也因此心生苦恼。一人倘若所学皆为第一,那在旁人眼中,此人必是完美无缺之人。
可这天下武功哪怕他都学了个齐全,练到天下第一,也都仍有破招之法,达不到真正的完美无缺,既然如此,那他即便样样精通,也依旧不完美。
于是,他心中生变,放言必要创出世间最完美最无缺的刀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