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醒也走到石桌处,坐在傅汀的对面,道一句:“不是的,是些别的事。阿娘从不同我讲这些,我倒盼着她同我讲这些。”
怎么会有阿娘不同儿子讲这些,姜醒竟还盼着阿娘同他讲这些……
大概姜醒是盼着娶妻的吧,只是耽搁了。
今日这心酸,吃的真是够多了。
傅汀端起梨花茶,小口啜饮着。
“别的事儿……”傅汀原想转些别的话题,他总不能问姜醒为何你盼着娶妻,你阿娘却不同你讲这些。
没待他将话头问起来,却见姜醒也拿起茶杯倒了一杯梨花茶,要往嘴边举的样子。
傅汀不知抽了什么风,猛地侵身上前,一只手撑在茶壶边,另一只手一把将茶杯从姜醒手中夺下,“砰”的一声重放在石桌上。
“怎么了,这茶有什么问题吗?”姜醒的声音近极了,像是贴着耳边耳语。
傅汀脸腾地红了,心不可控制地狂跳起来。他一面嘲笑自己真是没有定力,一面抬眼准备偷偷看一眼姜醒现在到底离他多近。
这一抬眼,他没功夫在心里嘲笑自己了,大脑一下子宕机,再不能想任何别的东西。
他抬眼时,姜醒正垂着眸看他,而他头将将要抵上姜醒的胸膛,从他的角度看上去,姜醒的眼神有些道不明的缱绻。
好闻的淡黎香钻进傅汀的鼻腔,他单方面认为这该是姜醒身上的味道,同姜醒身侧不远处的大梨树没什么关系。
“这茶有什么问题吗?”姜醒又问了一遍,因为傅汀呆楞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答他的话。
“没,没,”短暂的清明,意识暂回大脑,“没什么问题,只是这花是我近日才收的,太新了有些涩味,不太好喝,怕你喝不惯。”
傅汀缓慢地将身体摆正,坐回自己的位置。
姜醒刚想再倒一杯,摆手说无妨,尝尝鲜也蛮好。傅汀却又猛地站起来,讲句去给他拿年前制的梅花茶。
那走开的身影有些同手同脚,姜醒觉得好笑,没忍住笑出来。声音不小,被那人听见,回头迷茫地看一眼,反应过来什么,换成了跑着离开。
其实那梨花茶味道不错,是傅汀觉得寓意不好,梨,离。两人一起喝,好像要离别似的。
傅汀总是忘记,他同姜醒早晚要分开的。
姜醒说的住下,是真的换了宅子住下,不是傅汀以为的住一两日便走。
起初两三日时,姜醒很忙,整日里在书房不出来,吃饭也是小厮送到书房。傅汀也忙着自己的事情,两人并没打什么照面,同姜醒不在这府中无异。
后来大概是乔迁之事料理完了,便一日三餐皆去主厅吃,同傅汀同坐一张桌子,夹菜间筷子偶尔会碰到一起。
那筷子犹如带着春情,碰在一起时,傅汀忍不住在脑中想些别的旖旎。
或许该出去找个小倌儿泄泄火,不知这京城的小倌儿会不会比同州的好。
傅汀在心里这样想着,他来了京城这么许久,没怎么出去过,怕碰上从前抓他的那个老爷,怕有仇家在找他,甚至怕无意间知道了姜醒到底是什么身份,自己没法在院子里继续住下去。
他将姜醒的别院当成最安全的龟壳,单方面愿意躲在里面完成修炼。
待到功成之日,再将头伸出去看看龟壳外面有什么变化不迟。
“吃菜,发什么呆。”
是姜醒给傅汀夹了一筷子菜。
说到夹菜,初时两人一起吃饭时并不会有这样亲昵的举动,是某一日傅汀见姜醒吃的太少,顺手给夹了一筷子,像从前在家中时给爹娘夹菜一样,出于关心罢了。
夹完才记得姜醒会不会介意,会不会有什么忌口。
“抱歉啊,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忌口,就擅自给你夹菜。”
姜醒盯着碗中的菜愣住了,没说话。
傅汀又道:“从前在家时,阿娘总会唠叨我吃的太少给我夹菜。方才我见你吃的太少,一时间顺手了。若是你不想吃,便唤小厮换一碗饭吧。”
姜醒复又看向傅汀,不吃饭也不换碗。
半晌,他像是才反应过来,将那菜吃了,又吃口饭,才道:“无妨,我没什么忌口。只是很久没人给我夹菜吃了,一时间愣住了。”
平日里吃饭竟没人给姜醒夹菜吗?傅汀在心里猜测,观他性格,该是很好相处的,难道是爹娘对他不关心,或是爹娘太过古板?
一时间傅汀心里对姜醒多了些同情,蹬鼻子上脸地又给姜醒夹了好些菜。
“你多吃些,我觉得这些都好吃。”
傅汀是个得到爱太多的孩子,像是爱泛滥出来,强行想要分一些给他以为的没人关心的姜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