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出话,只得愣愣看他。他沉默半晌,避开我目光,声音渐冷:“既然没有,我与帝姬成亲,又与你有何干系?”
怎么会没干系?
我追着他目光而去,柔声道:“我喜欢你,比任何人都要喜欢。帝姬不会为你褪去仙骨,我可以。帝姬不会为你舍弃追寻多年的仙途,我可以。帝姬不会为你冒死去取神血,我还是可以。”
语罢,我动作难得强硬,扯过他的手覆上心口的位置:“现在见到你,这里就跳得很快。自听见定亲的事起,还有些疼。所以主人,这件事怎会与我无关呢?”
他手僵住,烛火影影绰绰,连带着面上神色都晦暗不明起来。
“你真是……”主人欲言又止,像是回过神,将未说出口的字句混入笑里,缓慢而坚定地将手抽走,提着袖口轻拭指尖。
“所以,又如何?我从未逼迫于你,是你自愿为之。眼下旧事重提,可是后悔了?在向我讨要你应得的报酬?”
我艰难点头:“你若这么想,便算是吧。我本也算不得圣人,就是个挟恩图报的小人罢了,总想着要你心里多在意我几分,总想着要你眼里只看向我一人。”
“除了这些。”他停顿,又重复了遍,“除了这些。”
我定定看他:“我只要这些。”
除了这些,我还贪图他什么呢?钱财、还是权势?
其他事我皆遂他的愿,惟有此事,恕我不能退让。
他沉默许久,站起身来,翻过手背,掌心微茫掠过,青光渐隐,现出一根通透如翡翠的羽翎。
正是与咸阴圣物护心翎齐名的窥青羽。
“拿着它向南而行。如今琅凤族日暮穷途,蘅山无人执掌。我已打点好一切,等过去后,你便是新的蘅山主人,想自立门户又或是如何,皆随你。”
他语气不紧不慢,从头至尾,皆衬得上沉稳自若这四个字。
“如此,我不再亏欠你什么。往后,你也不要再回来了。”
窥青羽华贵如碧纱宫扇,美不胜收,我却觉得眼睛像是被蜂刺蛰了一下,不等反应过来,我已经挥手将它拍落。
“我不要窥青羽,也不要当蘅山主人。”
“你要什么?”
“主人真的不知道吗?”我轻轻扯他袖子,“我想要一个家。”
“我说过,除了这个。”他眼里带着疏离的笑,姿态从容不迫。
这场输赢已定的对峙中,只有我停在原地不肯放手,身段低入尘埃,坐实了死缠烂打的丑陋嘴脸。
两相对比之下,我忽地生出些不甘,只想撕开他这幅温和淡然的皮囊,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铁石心肠、无动于衷。
我也确实就这么做了。
将他扑入床榻,粗鲁地覆上那张色泽浅淡的嘴唇。主人毫无防备,竟真教我得逞,被轻而易举地撬开牙关。
那些不中听的字句被悉数堵住,揉碎在舌尖,化作喑哑哼鸣。
我神识清明,目光在他面容上来回梭巡。他秀眉轻蹙,凤目警示般地眯起,手紧握住我肩,似要将我推开,力道几欲要将骨头捏碎。
我吃痛,却没有退让半分,渐渐地,他动作就变了味,转而下移,在我腰间游曳,或轻或重地搓揉着,甚至意欲往更深探去。
我绷紧后背,直觉有异,紧忙松开唇,迟疑道:“主人,你”
话没说完,眼前天旋地转,视线再度聚焦的时候,我已经被他压在身下。
那总是齐整的碧玉花冠松散开来,垂下几缕乱发绕在眼尾。
主人背着光,看不清神色,却能瞧见那胸膛正不断起伏,与喘息交织交错,处处彰显着,他其实也并非是那样的从容不迫。
既然如此……
我强忍着对情事的抵触,脚勾上他腰,生涩摆动。
“不要与帝姬定亲。”我捧着他的脸,在干青珠上留下一吻,柔声蛊惑,“主人嫁给我罢。以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会对你好……对你很好。”
离近看去,那双通透翠眸映出了我的姿容。直至此刻,我才惊觉,这令我不齿的妖狐血脉,其实也不无可取的地方。
然而,我已用尽全身解数,盼着能多撩拨他几分,主人却只垂眼看向我,长久地静默。
不推拒,也不应允。
我见此计不成,又打上他衣领的主意,轻言细语:“竹罗为你宽衣,好吗?”
解到一半,他按住我的手,毅然决然地抽身,退至三步开外,手执白帕,拭去唇边暧昧水痕,面上笑意尽褪,只有漠然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