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真君一往情深_作者:诉清霜(47)

2021-04-09 诉清霜

  实则不然。

  我真的看不透他。

  对待旁人的时候,云杪脸上总是挂着一成不变的笑意,如水凤目顾盼流转,仿佛无论对谁都是用情至深。但我能感觉得出来,他分明谁也不爱。

  而云杪对待我,跟对待旁人比起来,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与我相处的时候,他不经常笑。偶尔笑起来,那抹笑意像是隔着缥缈雾气,极不真切,又极遥远。

  就好像对我笑这件事,在他做来极为勉强。

  也许是因为我对云杪太差了,总是伤他的心,他才会每每看到我,都难过到连笑都笑不出来罢。

  其实……我已尽力去学着如何对他好。

  就比如,每次开口,顾及到云杪情绪,我总是会字斟句酌地说出些动听的假话来。

  奇怪的是,他听到那些话后,脸上神色却好不到哪里去,反而更显难堪和悲哀。就好像我绞尽脑汁想出来的甜言蜜语,反而比真话更让他伤心一些。

  为什么?

  这未免言行相悖,矛盾至极。我不明白。

  不过也是。

  若是我能明白,兴许我就不是一截冠神木了。

  80.

  雪仍在下。

  过了许久,云杪才从我怀抱中抽身,拂去身上碎雪后,轻柔地牵起我的手。

  寒气氤氲,他眉间那颗干青珠更显澄澈碧色,映出眼角眉梢的别致风情。

  我记得清楚,云杪有许多华贵纹饰,皆是上上品。与那些相比,这颗干青珠实在没什么优点,只是勉强看的过眼罢了。

  他却视之为珍宝,日日都要戴着。除去夜里休息,从不曾取下过。

  奇怪极了。

  “走吧。”云杪说。

  我任他牵着向前,走了一会,敏锐地觉察出这不是回去的路,问道:“我们今日不回冠神族吗?”

  “帝姬让我再多留一日。”

  待在冠神族与待在干桑族,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分别。

  我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

  “除了这个,你没有其他想问我的了?”

  落雪声中,云杪的语气温和淡然。我却莫名惊慌起来,用余光瞥了他几眼。

  接着,他又道:“你与我是否已无话可说?”

  云杪脸上罕见地没什么表情,连勉强的笑都再难窥见一二。乍眼看去,像是覆了层白霜,冰冷地慑人。

  我动用灵识探去,才知他此时竟是生气了。

  怎么生气了?

  我觉得自己眼下真是如履薄冰,每步都行得困难重重,着实难做极了。好一番深思熟虑,我才迟疑着开口:“有、有……自然有。不知帝姬找你所为何事?”

  云杪不答,反问我:“你觉得帝姬如何?”

  干桑帝姬……

  我在冠神族曾见过她一面。她喜穿红衣,面上总带着笑,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不过长相我已记不太清,只隐约记得……应该是极美的。

  我仔细斟酌言辞:“帝姬是个十分招人喜爱的女子。”

  “哦?”云杪动了动嘴角,似是温柔一笑,寒意却并未从他面上散去,反而更显凛冽,“若是要你与她结亲,你愿意吗?”

  我自知此时是决计不能说愿意的,但若是说不愿意,他大抵也不会轻易放过我。

  垂下眼,我竭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真诚些:“我是你的伴生枝,为你而生,为你而死。除非你不要我了,不然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侧……所以我不会与旁人结亲。”

  “你真是如此想的吗?”

  “是的。”

  云杪又问:“你想永远与我待在一起吗?”

  我怔住,只觉他这句话实在难倒我了。

  冠神族已没落万年之久,这时出了个仙格圆满的天才,族内自是希望他飞升的越快越好。

  云杪飞升成仙的那日,便是我身死道消之时。

  虽为伴生,我与他却注定不能共存。

  不过我揣测云杪并非想听这些,故牵动嘴角,不带情感地笑了笑,道:“我会与你永远待在一起的。”

  语落,云杪脸色并未转好,反而连那抹虚假的笑意都挂不住了,索性尽数敛去。

  之后的路上,他紧抿着唇,一语不发。

  大抵是发觉我不过又在哄骗于他,所以不想搭理我了。

  81.

  凉月如眉。

  借着垂下的红绸明灯,可以瞧见院子里正栽了数剪红梅,铁虬银枝,迎风料峭。

  推门进了内屋,屋内亦是白亮如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