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枯山派四人站在队首,苏肆还抱着掉了不少毛的白爷——饶是鹅妖直觉过人,在风刃下保了一条小命,却也吃足了瘪,折了无数鹅毛。
他们终归是离开了。
暖风与鲜花被舍在身后,人们祭出祖传的仪式,沉默地钻入桥洞,又从神祠中走出。山上一片寂寥,小雪纷飞,还是来时模样。
枯山派四人甫一出神祠便离了队,闫清似乎有所挂念,时不时回头乱看,差点被苏肆箍住脖子。师徒两人则耐着寒意,谁也没穿罩袍,努力白衣飘飘,散发仙气。
等出了众人视野,时敬之还好些,尹辞已然嘴唇发青。
时敬之用棉衣裹了徒弟,吐出一大团白汽:“要命,我都忘了外头是冬天。”
“刚才我在林地旁看到一男一女,朝我们招手来着。”闫清揉揉冻红的鼻子。“源仙村人不是都走了么?”
苏肆满不在乎:“你看错了吧。”
“……也可能。”
“嘘,别说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时掌门坐不住了,“总之先下山,我得找东西盛盛灵药。天寒地冻的,玉壳子也得冻裂。”
他从胸口取出块灵药翡翠,小心翼翼地查看——
随即发出一声惨叫。
透玉里的青翠液体变成了浑浊的土黄,翡翠摇身一变,看着活像一块泥巴疙瘩。时掌门气不打一处来,嗷地吐出一口血。
幻梦已破,一切一如往昔。
尹辞同情地捋捋师父的背,权当安抚。然而一如往昔的不止他这师父——
不远处,陵教的信号焰火倏地升起,炸出一团赤雾。
时敬之抹抹嘴边的血,声音发苦:“……闫清啊,你家里人来了。”
陵教人士心眼当真堪比针尖,郑奉刀看来打定主意要拿他们垫床角了。现在添了个苏肆,正好四个床角一起垫。
得,只能跑路。
尹辞拎起师父,苏肆拽住闫清。轻功好些的两人踏雪而起,熟练地逃起命来——
至少见尘寺是个安全的终点,希望阎不渡真在那里藏了线索,而不是拿他那莫名其妙的和尚情结来耍人。
第43章 血迹
祈邬是永盛东侧的一个小城,紧邻纵雾山。永盛繁华,连带着祈邬也沾了不少光。小商队往往会在祈邬歇脚,省点住宿费用。
鬼墓被破,甭管是真是假,挂着鬼墓名号的货品比比皆是。商人们生怕错过风头,跑得比平时还勤快,三教九流的人也多了不少。
比如今日,城门口又来了四个怪人。
四人打扮朴素,皆以帷帽遮面,怎么看怎么可疑。
守城卫兵尽职尽责:“路引拿出来。”
其中一人取下帷帽,笑容满面:“军爷,我们就是四个走江湖的,早没了官家路引。”
他怀里抱了只蔫巴巴的大鹅,怪得很,却也不像穷凶极恶之徒。
见他容貌过人,卫兵态度软了些许:“帽子都拿下来,门派名报上,门派证明给我看看。”
另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师尊,以前有这么严格么?”
此人声如清茶,甚是顺耳,听得人忍不住放下警惕。卫兵甩甩头,努力坚守立场:“最近乱的就是你们江湖人。上头说了,面孔证明,缺一不可。”
被称为“师尊”的人开了口,比起方才那徒弟,此人声音带了些天生的蛊惑之意。他一边摘帽子,一边缓声道:“人家是公事公办,你们别闹腾了。这位军爷,我们只是路经此地的小……”
“合欢宗。”抱鹅青年接过话头。
那“师尊”手一哆嗦,差点把帷帽掉到地上。没了帷帽遮挡,他露出一双琥珀色凤目,目光颇为复杂:“苏肆!”
“得了吧前辈,此地挨着永盛,军爷们各个见多识广,什么人没见过?掌门虽然喜欢您这种害羞的,过犹不及呀。”苏肆笑嘻嘻道。
“师尊”一脸空白,千言万语化作一通咳嗽。
卫兵们确实见多识广,可见了那对露出脸的师徒,还是震在了当场。那徒弟比师父放得开些,声音依旧带着笑意:“军爷,可否让我们通过?”
“哦好……不,不对,门派证明呢?就、就算是合欢宗,也得看印鉴……”卫兵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光瞧几位的脸,要不是合欢宗,就只能是传说中的仙门了。只是从来只有合欢宗自比仙门,没听说过哪个仙门自称合欢宗。
徒弟彬彬有礼道:“先前我们卷入混战,印鉴遗失了。不过证明倒是有,还请军爷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