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妈的哦了声,稍微有点不好意思。
小男孩儿要了肥肠粉,“妈,你吃什么?咱们换着吃。”
当妈的瞅了眼价格,“我才不爱吃这个,等会儿送下你去买个鸡蛋灌饼。”
男孩儿摆弄书包带的手停了下,抿了抿嘴,忽然有点怯怯的。
“那,那我也吃鸡蛋灌饼,妈,咱走吧!”
妈妈的眼神突然柔和下来。
她用力摸了摸儿子的后脑勺,什么也没说。
几分钟后,热气腾腾的肥肠粉上来。
男孩儿吞了下口水,突然问服务员,“姐姐,我能再要一副碗筷吗?”
服务员看了看他们光秃秃的桌面,瞬间明白了什么。
“好的,您稍等。”
当妈的张了张嘴,想拦,对方却很快走远了。
“妈真不爱吃这个。”
男孩儿哼哼道:“以前你也说不爱吃虾,可后来爸买多了的时候,你也吃了不少……”
妈妈愣住了。
她没想到孩子竟然记得那么清。
实际上,哪儿有那么多不爱吃。
是吃不起,吃不够,所以才让给孩子吃。
碗筷上来,娘儿俩一人一副,脑袋挨着脑袋,嘶溜溜恰粉。
“妈,这就是米粉吗?”男孩儿扒了一口,惊叹道,“真好吃!”
粉条又弹又滑,汤汁又香又浓……他形容不出。
在小朋友短暂的人生和匮乏的经历中,这简直是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妈妈嗯了声。
确实好吃。
“妈,那你之前说让我来这儿吃包子的话,还算数吗?”
男孩儿舀了一口汤,满怀期待地问。
粉还没吃完,就开始想包子了?
妈妈好笑又好气,“只要你好好读书,那就算。”
男孩儿嘿嘿笑起来,把碗里看上去最肥美的肥肠推过去,“妈,我一定好好读书,以后天天请你和爸来这儿吃饭。”
妈妈就觉得眼眶有点酸胀,忙低头抹了下。
孩子大了,知道给她指望啦。
“妈,你怎么了?”
“热汽熏着眼了,”她若无其事道,又把剩下的往儿子那边推了几下,“快吃,上学要迟到了。”
“哎!”
这一段小插曲都被摄像机如实记录下来。
约莫十分钟后,一大碗米粉被吃得滴水不剩。
娘儿俩擦了嘴,又抓着书包出门。
镜头穿越层层水汽,目送粉红色小电驴喷出一股青烟,迎着旭日,吭哧吭哧跑远。
有时候一顿简单的早餐,却承载着许多人的希望。
美食讲究色香味俱全,但落在镜头里,却只能记录色泽和形态。
所以运镜显得尤为重要。
先广角:
相较于午晚餐的结伴而行,来吃早餐的人大多是独行侠。
经历了一整夜的休憩,他们迫切地需要用美味来填补辘辘饥肠,调动新一天的热情。
这家餐馆用香气和信誉向南来北往的行人发出邀请。
无数人走出家门,呼着白汽,默默汇聚到这里。
新的一天,正式拉开帷幕。
山间云雾一般浓密的水汽,不断从后厨涌出,然后分散到服务员的手上,再传到每张餐桌上。
这里是美味的发源地,也是美食的传输链。
对于清江市的本土老百姓而言,米粉这种早餐并不多见。
可他们似乎对这家餐馆的老板有着近乎盲目的自信,只要对方敢做,他们就敢尝。
谁打从生下来就吃遍天下美食呢?
吃没吃过的,怕什么!
在氤氲的香气中,短暂的等待也成了享受。
他们搓着手,跟认识或不认识的食客们蜻蜓点水般打个招呼,嘴里说着熟悉或不熟悉的话,那一双双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后厨。
那一方天地间,正孕育着难得的美味。
米粉从出锅到上桌,前后也不过几十秒。
经验丰富的老板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捞出,放入提前预热过的大海碗中,再慷慨地浇入高汤。
这可是精华!
每当有服务员端着餐盘经过,所有人便忍不住伸长了脖子。
哪怕明知不可能是自己的,也一定要努力看几眼。
我点了牛肉,可又觉得邻桌的清汤不错;
他点了肥肠,可又不自觉对着我的牛肉流口水……
别人碗里的,总是最好的。
不多时,等候已久的餐盘终于上桌。
其实或许也并没有等太久,只是过分饱满的期待,让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那样难熬。
“咔哒!”
大海碗与桌面接触的瞬间,悬着的心终于落定,漫长的等待,正式宣告结束。
这个时候,祁安便会很贴心的给特写镜头:
廖记餐馆的高汤颇负盛名,有经验的食客们往往会先舀一勺汤,撅起嘴,“呼呼”吹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