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陨之又想起某些事情,同时在心里埋怨他。正常来说,他早就起了,哪有懒散过头,睡到日上三竿的道理。
他撒泼似的伸手去拽顾宴垂落的鬓发,警告道:“这事儿可不能多。赖床要被风车听见了,可要被嘲笑的。”
顾宴轻描淡写:“他敢。”
然后探过身去,从上至下,阴影彻彻底底地拢住了程陨之。
只听他说:“为什么不能多……陨之不舒服吗?”
……
中年道人在前厅喝茶,那是喝了一杯又一杯。
喝到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水桶时,主人家才姗姗来迟。
风车手执长嘴壶,站在另一侧,规规矩矩劝他:“客人请用茶。”
“用用用……”中年道人话都说不清楚了,“用不下了!你家主人呢?!怎么还没来,我水都装了一肚子,真当我水桶啊?”
这话说的,着实委屈。
风车睁眼说瞎话:“主人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中年道人眼珠子要翻到天上去:“这话你半个时辰前就说过……”他一转头,就看见程陨之和顾宴真的出现在走廊尽头。
还遥遥冲他打招呼,热情地直挥手。
走至跟前,程陨之热情洋溢地拱手:“这不是道友嘛!稀客,稀客啊,刮了一夜的西北风,总算把您吹来啦?”
中年道人拿眼睛撇他:“我告诉你,我还记得你骂我王八蛋呢。”
程陨之无辜道:“可我说得是乌龟崽子。”
“……”
“不跟您贫,”风车眼尖,给程陨之加了把带软垫的椅子,“您来我这,有什么事嘛?”
原来,中年道人那天气不过,不信邪,重新给画了阵法。
天灵灵地灵灵,就站在院子前头等着显灵。
灵没显多少,他就觉得身体不对劲。
就跟那气囊一样,好像有什么东西往他经脉里充气,噗嗤噗嗤,一下一下,半分不停歇。
只需半个时辰,他整个人都涨成气囊,皮肤、血管肿胀不已。
偏偏还动弹不得,绝望地站在那里等死。
就在即将要被撑爆前,隔壁一道剑光闪过,割开他的各个主要经脉。
于是整个人都跟开了口的气球一样,疯狂泄气,最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瘫在地上大口喘气,死里逃生,心悸不已。
他抖着眼睛往上望去,正好看见隔壁邻居家的小童执剑,站在他围墙上,生气地瞪着他,剐他一眼后,从底下抬了桶水。
噗一下,把新画的阵法全冲没了。
再之后,他听人说,长津山的迷雾散开,定是仙人显灵。
前后一结合,哪里不知道这是魔修下的诱饵,要叫他这等心性不稳之辈做猎物。
回想起程陨之告诫他不要碰,不由得羞愧不已,于是等松垮的皮肤恢复好,就急匆匆上山来。
他起身,正式地长鞠一躬,向他道谢:“多亏道友救命。”
已然没了之前暴躁烦闷的模样,整个人也平静了下来。
程陨之受他一拜,叹口气:“要是只祸害你一个人,我管你死活。只是魔修终究贪婪,这阵法一旦开启,长津百姓都可能要被侵扰。”
两人说着,又提起魔修宗门那事。
中年道人好奇问道;“道友,是真灭了那邪法魔修的老巢?”
“是。”程陨之也不瞒着。
沉思一番,他试探性地问道:“那敢问道友,有没有在老巢里发现什么东西?”
“哦?”
这可就有意思了,程陨之兴致大起,眼睛亮晶晶,“比如说?”
中年道人摆手:“我也就是猜测。这魔修作恶多端,肯定也藏了不少财宝。这要是能好好搜查一番,肯定能找到好东西。”
他说着说着,就嘿嘿笑了起来,“道友要是感兴趣,不如……带我一个?”
他搓搓手:“鄙人没别的什么能力,找东西可在行。道友要是带上我,事半功倍,事半功倍。”
程陨之倒也对魔修老巢感到好奇。
他上次只粗粗地扫视一番,也没往老巢后边的库房处走。
想必还有不少财宝被堆积在魔修宝库中,不见天日。
等等,该不会他家仓库也被洗劫过,充了魔修库房吧?
看见他眼色,风车轻咳嗓子,示意程公子看过来。
小童挺直腰背,从怀里抽出卷轴,开始唱:“库房已经清点过,配合着程公子宗门之前的库房清单,一共损失的财宝法器共有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