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力扭动脑袋,想要挣脱,但面前却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礼貌地将他嘴里的烟摘掉,扔下,踩灭。
他这才发现这只手的主人,也就是简一苏,已经完全换了一副模样,就像是刚脱下羊皮的狼,身上还沾着带有迷惑性的柔弱体温。
他没对他废话,在男人连绵不绝的骂声当中,以方才的温和语气说了五个字:“那就别商量。”
这时,有人从简一苏方才走过一趟的房间里送出一只接通的手机来,两只手指夹着放到了男人的耳边。
简一苏冷冰冰说:“他现在就在这儿,您亲自和他说吧。”
“货物是由于卖方未做好相关化学防护才变质的,与运输无关。这位负责人前几天刚刚上任,是我们没有做好培训和审核,不好意思,给你们带来了麻烦。”话筒对面传来一个仓促又带着歉意的女声,随即她严厉道,“蔡西先生,你擅自以我司的名义寻衅滋事,违规处理事务,严重违反了公司规定。现在你已经被开除了。”
蔡西瞪大眼睛,说:“你他妈说什么,这一趟是可是靳文……”
助理将蔡西脑袋再次用力一摁,疼痛的闷哼取代了他后面的话——这一下打断是简一苏示意让助理做的。对面的女人假装没有听见蔡西的话,尴尬道:“再次对我们的失误感到抱歉。”
挂断之后,简一苏对蔡西说:“您对现在的处理结果,满意吗。”
“我呸,”蔡西说道,“你还真以为你能让靳文博处理我,你是个什么东西。”
简一苏笑了笑,把原句式还给他:“你觉得魏哥的面子配不上让靳总开除一个被他当成刀使的替罪羊吗。”
“你……”
“行了,让他滚吧。”简一苏让助理松手。
而恼羞成怒的蔡西突然袭击,便宜没占到,反被简一苏用腿肘击中了腹部,再次摁了回去。他差点吐出口酸水,一边呲牙咧嘴地扶着墙壁,一边从裤口袋里掏出一把刀。
助理连忙喊道:“小简总!”
……
海水和血都是咸的,简一苏对着味道很熟悉。
水流哗哗地冲打着石板水槽,血迹来不及在水里洇开,就被洗淡了。
“靳氏做事不可能这么莽撞、大意,况且他都提到了靳文博,”简一苏边洗手边说,“大概率是他们得到了靳文博的授意,自导自演。”
“但是靳总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我们之间的合作难道不是一直很顺利吗。”助理心不在焉地说着,注意力全在简一苏手心横着的狰狞伤口上。
“他偏偏挑这个时间来,不一定是巧合。”简一苏的警惕心让他有些怀疑那批货物的用途。但他觉得这与此次争纷的关联不大。
简一苏甩了甩手上被水冲淡的血珠,拧上开关,说,“魏哥才刚离开,他的闹事有趁虚而入的嫌疑。但搞得这样明目张胆、逻辑却又不攻自破,不符合靳氏一贯的作风,反倒像是故意抛出诱引在试探什么。”
“看看公司里还有没有能管事的二把手吗?虽然这么说有点玄乎“他们可以快速地知道您的管理能力、领导态度之类的。”助理扩展了一下思路,一锤手心,说道,“难不成他们其实想在魏哥不在的日子里,和您谈些什么生意吗。”
“那就看靳文博接下来因不因为这件事,来找我‘赔礼道歉’了。”简一苏一边猜测,一边用卫生纸简单地擦了手,堵住了血迹。
“小简总,您要不然……”助理终于忍不住,看着他手心的刀伤,说,“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这样处理容易感染。”
“不用,过会儿我自己上药就好。又不是第一回 了。”简一苏将挽起的衣袖放下,无奈说,“我今天把我弟带来了,他鼻子太灵,要是被他闻出消毒水的味,我得编好久的理由。”
助理见他毫不在乎,只能随着他笑,道:“您的兄弟感情真的很好。”
简一苏拜托助理去车上去来碘酒和绷带,并替他将淮栖送回家。自己则将包起来的手往裤兜里塞了塞,完美隐蔽之后,打算绕路去港口巡视一下情况。
但没走几步,自以为完美的隐瞒计划就被一个声音给打破了。它从一个老旧集装箱的旁边传来,幽幽的:“我耳朵也灵。”
本来闲庭信步的简一苏僵成了块木头。
淮栖从声音源头处绕出来,死死地盯着他,说:“你能自己处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