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玄学出道后我红了_作者:宗年(1487)

  在现在风声鹤唳的滨海市,没有比海云观更安全的地方了。

  这里也暂时作为驱鬼者后撤的大本营,开放接纳所有前来避难的人群,还有受了重伤难以支撑的驱鬼者。

  小道童不是没有将现在的情况向这对母子解释,但母亲一口认定这就是用来欺骗他们的谎言。

  她说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雕像怎么会动呢?她活了几十年都没见过,一定是这些道士拿根本不存在的东西骗她。

  年轻人也不耐烦起来,扭动着身躯坐不住,嚷嚷着要点外卖要玩游戏,让小道童赶紧放他们走,不然他要给官方打电话了。

  监院进来的时候,母子两个刚被不言不语的小道童激怒,想要动手。

  却没想到房门直接被推开来,下午见过的那位气势惊人的道士垂着头站在门外,道袍被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吹鼓起来,猎猎作响。

  这是曾经杀鬼无数,真正淌涉过死亡和鲜血的道士。

  他眼见过身边师父同辈一个个死亡,见过海云观盛极又衰落,诺大的道观里曾经只剩下他一个小道童看守,昔日的欢笑和人来人往的热闹都消失不见,只有秋风送落叶,无边萧落。

  他也曾见过海云观大开山门,隆重迎回道士的尸骸,所有道士垂首,肃穆将往日熟悉的人亲手下葬。

  而有些道长……甚至命丧于厉鬼,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就连身后,也只能立一座衣冠冢,聊以寄托哀思。

  当他成为监院的时候,曾经熟悉的人们,已经一个个死去,他甚至亲手为自己的弟子合上棺木,操持弟子的往生科仪。

  而他也越发低沉严肃,不苟言笑。

  他驻守于阴阳之间,不许恶鬼侵扰生人,以身做墙,悍守普通人的平静幸福。

  就像是数百年来,海云观所有道士所做的那样。

  所有人都在说,海云观的监院,是个不可招惹的厉害人物。

  但只有监院知道,这份成熟和强大背后,埋葬过多少同门的死亡。

  明明不该迁怒于普通人的。

  他也很清楚,就算这个年轻人不拿走那尊乌木神像,或许也会有别人去拿,或者再拖延许久,使得小疾变恶疾,爆发出来时,就会是远远比现在更棘手危险的状况。

  理智在说,不是这个年轻人的错。

  他是道士,守护普通人本就是他的职责,要冷静理智的分析局势,而不是任由情感占上风,怪罪于一个年轻人。

  但他……

  监院闭了闭眼,无声的叹了口气,心中酸涩。

  当他再睁开眼时,面容上已经只余下一片与寻常无异的平静。

  “你们有晚饭,手边有供你们消遣的经籍,甚至。”

  监院扬了扬手中的枕头,讽刺一笑,摇着头道:“你们还有枕头和松软被褥,可以供你们休息。”

  “但外面那些疲惫奔波的道长和驱鬼者们,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可能再也见不到明天早上太阳升起时的朝霞。他们连最后一口热乎饭都没能吃上,曝尸于天地间,睡的是冷硬街头。”

  监院的声音不大,声调平静辨不出喜怒。

  但母子两个却就是莫名觉得监院恐怖得令他们惧怕,不由得瑟瑟发抖,母亲将儿子藏在身后,大气不敢出一副害怕监院伤害他们的模样。

  再也没有了刚刚面对着小道童时的颐指气使。

  “你们想离开?”

  监院轻声问:“如果你半年前没有拿走那尊乌木神像,或者,你在几个月前将乌木神像拿到海云观来的时候,向我们说实话,你现在都不用在这里呆着,可以回到家尽情的打你的游戏,参加你口中的比赛。”

  “但是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很多人都已经失去了从危险中离开的可能,滨海市和整个西南,都已经沦为恶鬼地狱。”

  “因为你一人之过,千万人承受灾难。”

  监院在开口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告诉自己不可以动怒。

  但是当他真的提起此事时,想到从各方汇聚过来的消息,想起外面街道上的哭喊声和绝望的求助声,还有源源不断的传回来的,驱鬼者受重伤甚至身死的消息……

  他还是忍不住怒从心头起。

  但凡这个年轻人在这半年中,有一次没有隐瞒真实情况,而是尽快上报,或许都不会走到如此地步。

  监院想不通,为何年轻人对鬼神不怀有敬畏之心,眼见着荒废神庙,甚至其中还有尸骸枯骨,却也敢走进去,在那样诡异的环境中,胆大包天的拿走祭祀礼器和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