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如就夜访杏林,花前月下,岂不美哉?”
“公子有所不知,据说这杏林,越到晚上越红,及了午夜,便朵朵滴血,是有杏妖作祟的!公子书生儒雅,可去不得那地!”
谢流水笑一笑,平生头一回被夸儒雅,实是稀罕不已。他朝翠儿道了谢,大步离开。
楚行云跟在后边,看着谢流水一步步走进岔道,才觉此计将成,转身直奔李家。
此时,夕阳斜长街燕影,余晖暖青石板路,天云流彩重山默,春水一汀杏花寒。江南水乡的景经夕阳一染,极是动人,可楚行云无暇欣赏,忙将纸条塞给宋长风的属下,让他去通风报信。
楚行云一路奔跑,耳边风猎猎,沿着李府前门那条道一直走上去,便可在近山之处,与天街的岔道汇合,再往那山上走,就是一汪杏花林,但那杏林前,山径旁,先是一大片眠花地!
从谢流水的反应上看,这人并不识得眠花,怕是更不会知此眠花地,楚行云见他寻杏心切,便用花童引他上道,既可传书于宋长风,又可于眠花地里,将此贼人一举拿下!
果然,谢流水的身影已从路口冒出来,此时暮色苍茫,四物昏暗,待谢流水沿着山径绕了几弯,遽然察觉到大片眠花时,已为时过晚!
夜幕临,眠花开,万千妃金,如阳坠眼。瞬间涌起的花香几欲让谢流水作呕,顿觉浑身都使不上劲……
霎时间,眠花田里闪出一个皎白身影,飞身扑上,将谢流水掼倒在地,右手瞬间扼住他喉咙,左手猛地就抡到面门上,打了个结实!
这一拳揍得楚行云心头畅快,直把谢流水整张人`皮面具都打陷下去,对方顺手扯了,露出那刀疤脸,似乎被人掐着喉咙也毫不在乎,仍是流里流气地笑道:
“看来我杏花妖没招上,倒先惹了眠花精勾人了。”
楚行云此刻压在谢流水身上制出他,并不理睬这话,右手的力道丝毫不松,左手往腰侧摸去。
谢流水感觉到身上人的动作,玩味地笑起来:“怎么?昨夜芙蓉帐暖,楚侠客该不是食髓知味了,今个儿想要试试一树梨花压海棠?”
楚行云反手抽出谢流水腰间的匕首,抵在他腹侧。
身下人倒不惧,道:“哟,小花精这是准备先吸人血呢,还是要先采采阳气?”
楚行云冷笑一声:“肾虚之气,采来何用。”
这话弄得谢流水脸上微僵,但复又笑极,嘴欠道:“我肾不肾虚,楚侠客可以试试呀。”
楚行云眼也没眨,抬手一刀,就扎进谢流水的腹部。
温热的血霎时蔓延。
谢流水咬牙,右腹的剧痛逼得他大口喘息,可越是呼吸,眠花香就越是灌进来,整得他脑仁发疼,暗暗运功,丹田不通,近乎武功暂废。
现在他被身上人压制,腹部中刀,头晕失血,狼狈至极。
楚行云见身下人挣扎不得,便微微松了点握刀的力道,开口道:“我问你件事,你前夜入李府采花,有没有发现异状?”
谢流水低低地笑了一声:“我若说不知道呢?”
楚行云顿了一会,淡然道:“据说肠子对切割的痛感比较小,对牵拉则更敏感。”说着,左手依旧覆在刀柄上:
“需要我搅一搅吗?”
第11章 第八回 齐天算4
谢流水一寒,只好老实回答:
“我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只是……”
见对方故意停顿,楚行云威胁性地紧了紧刀口。
“楚阁下,您能不能先把玉手给撤了,我怕我一说完,没了利用价值,您小手一抖,就给我搅烂了。”
“我不杀人。”
“晓得,楚侠客您是什么人!江湖腥风血雨走,双手不沾半点红,所以我谢某就是该死,也不劳您皓腕轻扬,只要您放手,我立马从实招来。”
楚行云犹疑了一会,便把左手撤了。
谢流水右手扣进土里,喘匀了气,再道:“我进去的时候李府并无什么异状,不过……或许也是我多心,我总觉得李府的夜,太静了。”
行云还想再细问,远远地传来一阵马蹄声,似有一拨人正赶上山来,此时视野被茂盛的眠花茎秆遮了去,正待抬眼去看,谢流水右手猛地挥了一把土,楚行云被那马蹄音分了心神,一时不备,视野一糊,谢流水趁此空隙,迅速弹身而走,一狠心,遽然拔刀,向山里逃去。
谢流水心里感念楚行云这一刀扎得极巧,避开了内脏,刀尖全进肉里了,除了疼痛失血,并无性命之忧。可惜他捂伤而逃,行动终是不快,还没出眠花地,就被楚行云逮了个正着。
谢流水立刻化被动为主动,回身右手佯出刀,却提左拳击腹部,然被楚行云一眼拆穿,微侧身,四两拨千斤,右手扣住他的左拳就是一拗,谢流水忍痛,左手反扣行云的手腕,再往前一拉,同时右脚前迈,顶入对方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