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无脸人、黑面怪具属的雪墨组,算作第一股势力,他们奉顾三少之命,先袭击展连,火烧天阴溪,再下山报假信,引自己上山。
其次,展连率领的一众王家侍卫,算作第二股。依展连所言,他们溪边遇袭,便逃至林间,不料遭遇大片血虫,幸而山洞有退虫白`粉,才躲过一劫,然而展连之后遭人掉包,不知去向,这一众王家侍卫,也不见踪影……是出了事?还是又有什么猫腻?
以及天阴溪里的冰蝶刀,现在到底是在王家,还是被雪墨组抢了去?
再来,无脸人言明穷奇玉归了宋府,就此请示顾家三少,如此瞧来,宋家也因玉之故被牵扯进局,权且算作第三股势力。接着,密道里黑面怪曾言雪墨已到手,可对方要改在李府交易,这个神秘的“对方”便数作第四股。他自己同谢流水则分作第五、第六股。
至于夜屠李府全门者、放玉置虫于尸肚者、人头窟里来毁阵的黑影者,竹青所见的绿萝美人秃头者,取走天阴溪中黑长刀的捷足先登者,以及谢流水所言,最开始建造人头窟的“他们”,则尽数归为第七股“待知力”。
摈弃表象,究其本源,不过世事如轮,千人推之罢了。去其诡秘,抽其动力,自悟其车之向。只需将这七力的目的挨个捋顺,事态便明晰可预了。
从当前来看,雪墨组旨在寻雪墨、抢夺绣锦山河画,害自己生掌中目,大概与他们目的无关。展连、宋长风自不会害他,谢小人跟他灵魂同体着,纵然害人之心有余,然此事他力难及。如此而言,捣鬼的最可能是第四股“对方”和第七股“待知力”。
敌明我暗,被动挨打,一来便叫他生出这掌中目,谁知又备了多少后招。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去找宋长风商议一番,今夜就猫进李府来个守株待兔,会一会这“对方”何方。
如今宋少爷收了房里人,楚行云不好大喇喇地闯人家卧房,只规矩地溜进书房里候着。宋家祖上武将出身,虽非书香门第,但宋母宋父对独子很是严格,起了之后,必先押到书房里晨读,才准吃饭。长大了,便积习成常。不过此时天不过蒙蒙微亮,这个时辰,连他房里的丫鬟都还没起呢。未料门刚推开,楚行云就见宋长风已然立在书柜前。
面面相觑,俱是一惊,四目相对,又是一笑,谢小尾巴后脚刚跟进来,正赶着这一幕,翻了个白眼,扭头又出去了。拴着牵魂丝的谢流水悠哉漫步,自享这拂晓凉晨,春山烟欲收,天淡星稀小。趁东曦未驾,风云相会,让他这小水流独自畅快地淌会儿,真是好不自在。
好不自在,好不自在,看那残灯明市井,晓色辨楼台。
可惜好景不长,谢流水渐觉周身微凉,一低头,忽然发现透过自己的胸腔,他见着了身后之景……
这一下如猛雷炸惊空,他全身上下已变作半透明了,之前竟浑然不觉!
此时,楚行云刚同宋长风粗粗议完李府事,正要入座,骤然间,从墙体里蹿出只谢流水,跟他撞了个满怀!
楚行云踉跄两步,正欲揪起谢小鬼扔掉,却突然瞥见宋长风惊异的眼神,在这般注视下,他脚跟迅速一旋,赶紧以一种奇怪的身姿堪堪入座,谢流水趁虚而入,立马坐在他身上,脑袋还埋进颈窝,用那该死的气音附在他耳边缓缓道:
“让我吸你点云能量,嗯……行云哥哥,你身上好香喔。”
楚行云顿时一阵恶寒,僵直片刻,忿忿地在心中背诵道:忍字头上一把刀,遇事不忍把祸招,若能忍住心头恨,事后方知忍字高。如此背上几遍,终于松了手中拳,回忆平常坐时手到底是放哪比较自然,调整身姿,最后若无其事地抬头,朝宋长风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
宋长风简直一头雾水了,他不知到底是楚行云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了体,还是他自个儿眼花了。但见楚行云神色若常,此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揭过不表,回归正题道:
“今夜李府我会安排好,你别太挂心。昨天我派人去王家问了展连的情况,可你也知道,我们宋王两家,关系颇有点微妙,他们只拿客套话搪塞,展连实打实的下落,半字没透。不过展连武功具在,自保不成问题,何况他背后还有个王家,这么多年护主有功,他们也至于弃他不顾。”
宋长风顿了一会,目光胶着在楚行云身上,心中情难自禁,沾染上十二分担忧,忍不住又来说教这朵不听话的云:“如今你啊,武功尽失!少管事,顾好自己,就万事大吉了!” “李府这案,只等朝廷特派高人来破。唉……我实在不放心你,不然这段时日,就先在我家小住几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