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肤相蹭,光滑细腻,白黎从未与人如此亲密,霎时浑身僵硬,只觉心底突地一动,而才消减不久的欲望又有昂首之势。
方河一无所觉,整个人得寸进尺地缠上来,眼看就要不可收拾。
“咳!”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白黎面颊显而易见地烧了起来,但他到底没有放纵欲望,而是及时抽身离开。
这动作慌乱且急迫,甚至堪称狼狈,全然不似一位神君所为在这等情境下,白黎完全不知该如何自处。
一直紧密依偎的怀抱突兀消失,且因白黎抽身太急,到底是惊醒了方河。
他茫然地睁眼,先是见到与自己屋中别无二致的陈设。
再然后是近前背对着他的人影白黎匆匆套上了外衣,但散乱的长发与凌乱的衣襟皆在昭示,他们并非“体面”相对。
方河隔了许久,才慢慢回忆起昨夜之事,一时惊愕地瞪大眼睛。
“白……黎。”
眼见白黎只是背对他,既不开口也不动作,方河不得不硬着头皮,率先打破这尴尬沉默。
经此一事,他再无法继续假装白黎为“师兄”。
“是我无礼冒犯,你若想惩罚我,无论后果如何我都接受。”
“我……是我辜负了你的好意。”
一席话说得吞吞吐吐,方河浑身几如石化,脑海中也混沌似一团浆糊,完全不知自己要说什么。
他只是下意识觉得应向白黎道歉,毕竟昨日种种颠倒混乱,皆是他向白黎求取所致。
“我为何要罚你?”
白黎终于侧首,面上薄红仍未退,满目不解困惑,“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我……”
方河愕然止声,未料白黎丝毫不曾动怒,且观白黎的情态他难道是觉得尴尬才不想面对自己?
“我以为、不,是因为我主动,昨夜……”
方河张口结舌,他猜不透白黎是何想法,道歉不是,忏悔也不是,可除此之外他还能与白黎说什么,难道白黎打算无事发生般揭过?
这不在他设想的任何一种结局中。
“你……很好。”
白黎压低声音,极快地留下这句话,随即步履匆匆、推门离去。
独留屋中震惊不已、疑心幻听的方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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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泉湍湍而过。
白黎立在溪边,只见水波中人影摇晃,面上绯色不减,眼神无所适从。
他第一次见到自己显露如此情态,倒影中人竟让他觉出几分陌生与茫然。
这都是因方河而起。
白黎猛然闭了闭眼,默念几句咒文,方才压下心底勃勃跳动的欲望。
方河行事突兀,其中定有蹊跷,仔细回溯方河的过往……
鹿城中,有人给方河下了一道蛊。
因那蛊无碍于性命安康,只是随人心绪起伏而催动,他最早并未留意。
更何况方河身怀天魔残魂、龙族血誓,这点蛊虫伎俩实在难以察觉。
然而以他北境药师的造诣,不该疏忽至此。
白黎睁眼,见到水波中人眼睫低垂,神色晦暗难明。
方河是受蛊虫驱使,所以向他求欢索取,以医者的本分,他本应替方河拔除蛊虫……
可是方河自己选的,白黎自问自答,他向方河提过别的办法,是方河自己选择继续下去。
且观方河安宁平静的睡容,他分明不觉有半分不适。
可眼下的方河记忆混乱,说不定并不知道自己身怀情蛊,只以为是自己本能作祟……
千般思绪纷纷扰扰,末了白黎定了定神,终是下了决心。
方河并未恢复记忆,他也不愿主动告知,若要拔除情蛊,先得是方河向他提出这个要求。
神明并不总是慷慨坦诚,他也有了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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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之后方河摸不清白黎是什么态度,试着如无事发生般继续晨起修行,而白黎并未多说什么,消失半日后再度现身,一如往昔淡漠平静。
方河一头雾水,但终于意识到,白黎并未反感他,他仍可留在此地。
这已是极好的结果,他不知自己的异状因何而起,但既然白黎待他如此包容,说不定往后也会容忍他的一切过失。
这实在是个大胆又冒犯的猜测,然而白黎就是能让他产生这样的自信。
更何况同白黎亲近,他并不觉得厌恶或是痛苦,所得只有安宁与满足。
那些纷乱闪回的记忆也被安抚住,夜中他终于能得个安眠,而不是无尽的惊惶不安。
无论过往如何,至少他眼下是安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