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河捂着眼睛,一身气力绵软,连靠着石碑的坐姿都在无力下滑不知金龙方才又做了什么,眼下他体内热潮不断,竟是情蛊发作的预兆。
绵软的困意与蚀骨的痒意不断攀升,方河喘息渐急,一想到要在这两人面前发作情蛊,恐惧简直如潮水般瞬间将他吞没。
“燕野,”他掐着手心,努力维持清醒,“我还有话问你。”
“明幽城中的魔修又是怎么回事?那火是你放的?”
燕野紧拧眉头,面色不愉:“怎么,你是觉得受了我牵累?”
“若是事出有因……”
“哪来这么多借口?”苍蓝忽地打岔,冷冷注视方河,“你对这天魔倒是偏袒得厉害,难怪那么多人怀疑你‘误入歧途’。”
燕野一抖剑身,不屑道:“何谓正路,何谓歧途?这又是谁的一家之言。”
他顿了顿,竟是解释了下去:“我发现了其余天魔的线索,这城中有不少修士都受他傀儡术操纵,我不愿见他势力独大,故而放火烧了傀儡,然而那些傀儡修士似乎在城中颇有声望,所以最后未能善了。”
“不过那城主当即选择去追捕你,”燕野漠然道,“想来她早已对你怀有戒心,无论城中生事的魔修是不是我,她都一定会去找你。”
许星楼对他的戒备……方河意识昏沉,只想得出陈时暮这一个理由。
原来如此,他不由苦笑,若将他换到许星楼的位置上,定然也会对“方河”怒其不争。
为了不辱没陈时暮的牺牲,许星楼宁可亲手斩杀他。
昔日陈时暮为救他被群魔所害,而今他几番生死一线,却又是被魔所救。
却也因与魔接近、又惹上杀身之祸。
世事无常,实是先因后果。
“那城中的天魔……”
他还想追问,可忽然一阵极细微的热流窜遍四肢百骸,蚀骨焚身的欲求蓄势待发,方河话语一滞,尾音已带出含糊的颤声。
“我还当你能撑多久,”苍蓝突兀一笑,一手轻慢抚过方河下唇,语调中满是嘲弄,“上次就发现了,你还被下过别的情药?”
“龙血已经极为催情,你身上带着的这东西也不简单……”苍蓝摇头失笑,然而再抬头时眼神肃杀骇人,“身为龙君的血契伴侣,你不该如此‘多情’。”
“……苍蓝?”
即便心知眼下的“苍蓝”并非亲近他的小龙,方河仍想叫住他。
“你想做什么?”
燕野抱剑立于方河身侧,语气不善。
“看不出来?”苍蓝讥讽,“他体内的情药发作了。”
“从前是你在他身边?看他这么信任你,”苍蓝恶劣地笑了笑,“总不会次次都是你在帮他压制吧?”
“倒是没想到,从来纵欲随性的魔,会为了个小修士这么克制。”
“别……”方河眼皮沉重,然而茫然的欲求却越发鲜明,他听出金龙是在挑衅,唯恐招致什么不堪设想的后果,下意识想出言阻止。
可在这两个人面前,他的意愿从来不值一提。
“嗦。”燕野没再理睬,眸色深沉又晦暗,定定注视方河,“你待如何,打算一起?”
“……那你可真是‘大度’。”苍蓝暗暗咬牙,但想起方河对燕野数次袒护,心间嫉恨翻江倒海,一时怒意上涌,竟是答应了燕野的提议。
“好啊,”他扬眉一笑,“那就‘一起’。”
00:08:59
第四十七章
“什么……”方河退后,却是抵到坚硬石壁,身前两人将他最后的生路也断绝,此间再无一丝逃避可能。
“唔!”
冰冷光滑的龙尾探入衣襟,不怀好意地抚上胸前,方河立时想要惊呼,然而声音尚未出口,便被略显粗粝的手指按着唇舌、生生抵了回去。
他愕然睁眼,可意图推拒的手亦被截下,中途便被人扣住手腕、高举按在石碑上。
“唔、咳……燕……唔!”
他极力以舌尖抵着魔修手指,妄图争取一点喘息余地,可模糊混乱的视线里,只映得出一双阴沉如血海翻涌的眼睛。
天魔的眼睛,总是睥睨众生的蔑然,偶尔显露几分刻板严肃,但绝不会含半分温情。
此刻他受着龙身缠绕、承着燕野戏弄,忽觉以为“燕野会制止金龙”的自己何其愚蠢。
哪有什么“平易相处”,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的假象。
他在他们眼中,永远是玩物与随意折辱的存在。
寒意落地生根,封冻整副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