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魏长川后面经过的时候,他脚步一顿,有些犹豫地看向地上躺着的人:“他……他怎么办?”
魏长川移过目光:“我来照顾他。”
闵疏闻言,心想他应该还不至于对伤员做什么,而且心里慌得厉害,匆匆点了点头就赶紧走了出去,’砰’地一声地关上了卧室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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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分钟后。
魏长川和闵疏站在院子外,为两人送行。王博士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背上背着那个几乎有他人一半高的黑包,重新穿戴整齐,外面罩着一层薄薄的塑料膜。
而在他身边站着从昏迷中苏醒的克里斯丁。
他的手揣在裤兜里,不知为何神情十分恼怒,蓝色的眼眸中几乎喷出火来,死死盯着魏长川。
而闵疏站在魏长川身边,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金发男人。
外国小演员金子般的长发不知所踪,头上只剩下了短短的毛茬。
闵疏站在魏长川身侧,张着嘴不知道该说啥。
刚才他离开卧室没多久,就听到里头传来了一阵惨叫,他还以为魏长川是把人给打了,没想克里斯丁走出来的时候,那头浪漫的卷发就已经不见了,魏长川口里的’照顾’竟然是直接把克里斯丁的金发给剃了!
俊美的戏剧小生被剃成了寸头,英国人祖传的发际线一览无余。
闵疏偷偷看了一眼,说实话,有点点显秃。
克里斯丁显然自己也知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寸头,怒极反笑:
“士兵……”他冷笑道:“你是真的要跟北美基地翻脸吗?”
在场众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愤怒,闵疏缩了缩脖子,王博士扶了扶眼镜,都没啃声。
魏长川面无表情,双手揣在裤兜里:“你的头发本来就不符合基地标准。”
克里斯丁一顿,接着出离地愤怒了:“!!什么基地标准、你少拿你们远东的破规矩来要求我!我告诉你,这有违人权的,你的行为已经给我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我会起诉法院——”
魏长川淡淡道:“现在已经没有法院了。”
克里斯丁一噎,接着道:“你、你以为你在军队就了不起吗?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冷酷恶魔——”
“你的头发很脏。”还没等他说完,魏长川就冷冷地道:“里头有虱子,卫生条件不合格,这是为了我方重要科学家生命安全的考虑。”
克里斯暴跳如雷:“你血口喷人!谁头发里有虱子!我天天都洗头!”
“天天?”魏长川皱眉:“基地水资源短缺,谁允许你每天洗头的?”
似是没想到魏长川还能这么堵他,克里斯丁气急,整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你’了好几声硬是没说出话来。
闵疏见他一幅气得要抽过去的样子,赶忙道:“克里斯丁先生,其实您这个发型也好看的。”
闻言,克里斯丁一顿,接着缓缓回过头,蔚蓝的眼睛看向他:“……真的?”
“嗯嗯。”闵疏认真地点了点头,朝男人竖起大拇指:“虽然之前的发型也好看,但这样更有男人味!”虽然有点显秃。
闻言,克里斯丁的神情瞬间由阴转晴:“是吗?”他抬手摸了摸头发,表情有点得意:“一般寸头和短发会更加凸显五官,这样的发型应该也是适合我的。我的天使,没想到你不仅心底善良,品味还这么好——”
见男人的注意力被分散了,闵疏松了口气,赶忙向王博士使了个眼色。王博士接到信号,立即道:“鸟人先生,我们该走了。”
克里斯丁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看了眼王博士,到底没说什么,走过去提起了王博士身后的两根的背带。身后的脊骨起伏,两只巨大的羽翼破肤而出,上下拍打掀起巨大的气流,带着两人缓缓升空。
“天使——”克里斯丁的声音自夜空中传来:“我下次再来看你!把那个不行的男人踹了吧,跟我去北美基地,我下次出任务,带你去少女峰滑雪——”
魏长川:“啧。”
闵疏眼疾手快地按住他想拔枪的手:“哥!算了算了——”
魏长川转过眼,瞥了他一眼。闵疏将他推着转过身,双手撑着男人的后背往屋里走:“你还嫌得罪人家得罪的不够多啊?快进屋快进屋!”
魏长川有些不情愿,终究还是进了屋。闵疏将门关上,摸了摸被吹得有点凉的脸,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
“哥,克里斯丁先生头发里真的有虱子吗?”
看着不像啊,他摸着的时候还觉得挺干净的。闵疏有点担心,如果真的有虱子,那床上的用品都得拿去烧了。
魏长川看了他一眼,回答道:“没有。”
“哦。”闵疏闻言松了口气,而后皱起眉,道:“那你剪人家头发干什么?”剪得那么短,怪可惜的。
魏长川闻言,脚步一顿。
闵疏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嘟嘟囔囔地道:“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这样多不礼貌啊,饭也没吃就走了——”
男人冷硬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刚才跟你说的,都忘了?”
闵疏一顿,抬起头,便见魏长川看着他,阴影自深邃的眼眶落下,下颌线条微微绷紧。
闵疏一见他这样,本能就觉得不妙,下意识地转过身就要跑。
下一瞬,一双手臂拦腰抱住了他。
“啊!”闵疏尖叫一声,手脚登时腾空。魏长川抱着他大步走进卧室,直接将他扔到了床上。
闵疏吓得不轻,下意识要往床头退,可魏长川已经压了下来,一只手就拽住了他的两只手腕压在头顶,低头就去亲他的脖子。
“哥!”闵疏声音都变调了:“你干什么?”
魏长川闻言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看向他。闵疏这才注意到魏长川的脸不知什么时候也红了,特别是额头和脸颊,然而这种红却不像是害羞,而像是皮肤被翻滚的情绪生生蒸红了。
他额前出了些汗,乌黑的头发垂下来,闵疏看着他伸手将汗湿的额发向后捋去,才看见魏长川连脖子到胸口都是红的。
闵疏见状浑身一震,觉得魏长川这样好像是憋得狠了,现在要爆发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现在魏长川简直是眼冒精光:
“你觉得我想干什么?”魏长川问。
闵疏已经完全被吓成了只鹌鹑,缩在床头一动也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看他这怂样,魏长川勾了勾唇,垂下眼,俯身抱住了闵疏:
“别怕。”他用低哑的声音说:“我会按医嘱来。”
第39章 定情
极地小岛上,长夜漫漫。
长时间的黑暗对于一些人来说可能是有些压抑的,但对于魏长川来说正好。
天空中飘着细雪,小镇上,中餐厅静静立在雪中。塔楼上的灯牌在一片朦胧中闪闪烁烁,其余房间的灯都灭了,只余卧室的窗户透出些许昏黄的暖光。这是个月朗星稀,格外平静的夜晚,地上蓬松厚实的积雪有天然的降噪效果,夜晚安静得落下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这就导致了几只雪橇犬非常担心,一整夜都在卧室的窗户下面徘徊。时不时抬起身体,用毛茸茸的爪子在砖墙上抓挠,试图引起里面人的注意。
主人一直在里面咿咿呀呀地叫,有时候还哭,这让狗狗们担心主人是不是被欺负了。但另外一个块头很大主人也在里面,时不时能听见他在温声安慰主人,哭声就会随之小一些。但过不了多久,那令狗担心的声音就会再次响起来。
主人一会儿哭一会儿不哭的,搞得狗狗们很疑惑,只好略微焦躁挤在一起,团团围着睡在卧室的窗户下面,时不时支起毛茸茸的耳朵,留意里面的动静。
过了不知多久,窗户里的暖黄色的灯灭了,声音也渐渐平息下来。
屋子里,魏长川正在安慰闵疏。
“好了,不要了。”他搂着青年单薄的肩膀,将人环抱着靠在床头,手掌小心地抚过闵疏还在微微颤抖的脊背:“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