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家族都有心眼子,想方设法的要攀上谢逢川这根高枝,好在修真界中站稳脚跟。
昨日在饭堂里率先嘲讽过元祈的弟子今日脸色不太好,眉头紧紧皱着,似乎气急了,时不时就回眸瞪着打着瞌睡,头顶还翘着两根柔软碎发的少年。
少年无知无觉,眼眸微眯,似乎还沉浸在梦乡里。
那弟子身边的另一个小眼睛弟子道:“兰哥,你别跟他生气,不值得。你没瞧见这几天云蘅公子的脸色?那铁青的哟,这元祈肯定是第一个被踢出云隐宗的,他得意不了多久的。”
被唤兰哥的弟子脸上怒意下去了点,他当然见过云蘅公子这几天的脸色,好似多看元祈一眼都会折寿。
再得叶小公子青睐又如何?
不得云蘅公子的青睐,再怎么装可怜都没用。
兰哥立即又站直了身子,听着天机长老宣布合格弟子的名单。
天机长老拿着一张长长的白纸,他身后的弟子抱着铁箱,里面装着云隐宗弟子的木质名牌,普通木材打造,上面连个花纹都没有,就只刻了弟子们的姓名。
可即便如此,这些弟子们也都一个个望眼欲穿。
天机长老报名字报的很慢,一个一个弟子叫,不合格的直接被带去元舟处,等着被送下山。
合格的则会得到木牌,站在另一侧等候。
元祈打了个哈欠,眯眼看着天机长老慢吞吞的看白纸的模样,又慢吞吞的拿名牌,莫名想到了乌龟加树懒的超级合体。
他实在困的不行,连偷笑都没力气。
听饭堂打杂的小弟子说,云隐宗的弟子们每日卯时就得起床练剑,这是常态。
他可不想过这种起的比鸡早的日子,而且在谢逢川眼皮底下,实在太危险,也太无趣了。
元祈睡眼朦胧的望着远处准备下山的云舟,望眼欲穿。
可不知为何,广场上的人少了一大半,都还没叫到他的名字。
那个名叫兰哥的弟子都已经去了云舟边,此时正睁大眼睛死死瞪着元祈,就等着元祈也灰溜溜的来到云舟这边,好给元祈一个下马威。
可元祈却目光湿润的看着他,细看那眸底竟然盛着浓厚的希冀,就好像很羡慕他那么早就得到了乘坐云舟的机会。
兰哥被气的脸色发白,心脏也一阵一阵抽痛,同身边的小眼睛弟子狠声道:“他这是在挑衅我!”
小眼睛弟子也义愤填膺道:“太过分了!等会我们一起骂他!”
“嗯!”云哥道。
转眼间,棋盘广场上就只剩下元祈没有被叫到名字。
所有少年们的视线都聚集在元祈身上,几乎所有人心知肚明,元祈要被送下山。
天机长老站在元祈面前,同各大少年们的想法一样,可当他看到白纸上遒劲有力的毛笔字时,见多识广的他仍是狠狠的吃了一惊。
元祈期待的看着他,湿润的眼眸更显圆润,莫名显得很乖,头顶细软的碎发随着微风晃来晃去。
天机长老避开元祈的目光,眉眼抽搐的紧盯着白纸上的字,紧抿着唇死死吐不出一个字。
他甚至凑近了去看那张白纸,还擦了好几次眼睛,可白纸上的字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元祈小声道:“长老?”
旁观的少年们也都忍不住小声提醒道:“天机长老,到底是什么结果啊?赶紧宣布啊。”
元祈心脏砰砰直跳,感觉高考都没这么紧张。
不过肯定没问题的,要知道三十六门考核,他只合格了一门。
谢逢川那么的循规蹈矩,金科玉条,定不可能为此破戒。
可天机长老却闭着眼睛,视死如归的宣布道:“元祈,合格。”
元祈亮晶晶的眼眸瞬间暗淡,犹如被惊雷劈中,嘴唇微微张开。
棋盘广场上瞬间落针可闻,万籁俱寂,可又瞬间如烧开了开水般沸腾,少年们七嘴八舌,吵吵嚷嚷,皆都不服,青涩的脸上露出怒火中烧的神情。
甚至还有胆大的少年大喊——“有黑幕!”“他都能合格!为什么我们不行?!”
天机长老擦了擦额上的汗,又难受的补了两个字——“特招。”
现场瞬间再次陷入死一样的寂寥。
元祈心脏咚咚直跳,只听清脆的“砰”的一声,那是瓷器落在桌上的声音。
元祈颤抖的抬眸。
只见谢逢川清风道骨,一袭清冷白袍,高坐在高台之上,俊美的脸上露出淡漠的神色。
他指节突出,手指修长,阳光下能看清手背下流动的淡青色脉络。
谢逢川的手指很好看,手腕轻轻搭在桌案上,指腹摩挲着青花瓷的茶盏,却颇有些摩挲着什么掌中之物的既视感。
他轻抬起窄而薄的眼皮,好似睥睨天下般巡视着广场上的少年们。
他什么也没说,可大家还是读懂了谢逢川冰冷眼眸里的言外之意——“诸位还有什么意见吗?”
元祈慌乱的避开视线,却还是撞到了高台之上扫下来的凌厉目光。
第31章 查清楚元祈的底细
考核结束后, 世家公子们的小厮和丫鬟随着被淘汰的弟子们一起乘坐云舟离开了云隐宗,前两日还热闹的云隐宗顿时冷清了不少。
加上元祈,云隐宗此次共招收了三十名弟子, 留下的弟子们也不用好几人挤一个房间,而是一人享用一个弟子间。
元祈却丝毫不觉享受, 他坐在古朴陈旧漏风的小宿舍里,愤怒的抠着桌上的大洞,恨不得把写有元祈名字的弟子牌塞到这个大洞里。
锦毛鼠用胖乎乎的身体艰难的贴在破了个小洞的墙壁上,堵住漏风口,扭头看着原地发疯的元祈, 半响才小心翼翼试探道:“司命大人应当没认出你来吧…”
“闭嘴!”元祈愤怒道。
锦毛鼠拘谨的抿住了小嘴巴,勤勤恳恳埋头忙碌, 也不知道它在哪里弄来的泥巴,短小的爪子用泥巴糊住漏风口,还把元祈在桌上抠出的大洞也补上了。
元祈却眉头一皱, 又开始了输出,“到底是哪个神经病想出来的特招?!”
特招,顾名思义是特殊招生。
天机长老根据白纸上的注释, 是这样解释的——
此次云隐宗招生招的大多是有家境有背景的公子哥们, 但云隐宗并不是只看重家世的宗门。
元祈自行用现代话翻译——云隐宗不是一个看学生家里有没有钱的贵族学校。
所以对此设计了一个特殊的名额,专门面向没有家世背景的普通草根招生,然后从这些普通草根里选出最优秀的一名弟子入宗门。
而这届的普通草根只有元祈一个, 所以元祈不战而胜,直接获得了这个特招名额。
当然, 作为贫困生…不…是特招生入学的元祈,还需要勤工俭学,包括并不限于在饭堂打杂, 给云隐宗圈养的家畜喂食,清扫广场上的落叶等等事务。
元祈紧皱着眉,牙齿都快咬碎了。
他捏着天机长老给他的每日手记,上面满满当当写了他的一周事务,不仅每日要上八门专业课,还要去饭堂洗盘子,洗完盘子后还要去清理猪圈。
漏风小宿舍里发出纸张被挤压的咯吱咯吱声,元祈咬牙切齿道:“谢逢川肯定是认出我来了?否则他为什么要这么侮辱我?”
锦毛鼠动了动小鼻子,刚想说话,元祈就“蹭!”的一声站了起来,同手同脚在宿舍内转了几圈,又转身收拾着单人床上杂乱无序的小包袱,抖着唇道:“士可杀不可辱!”
锦毛鼠软软的肉垫上都沾上了泥土,睁大小眼睛看着元祈发抖的双腿和胳膊。
很想说,你应该是更怕死吧。
但想起元祈欺软怕硬,总欺负它这样软乎乎的小鼠,它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继续补破了洞的墙壁。
元祈怎么可能不怕死?谢逢川那眼神好像要生吞了他。
穿书后和谢逢川相处的种种细节,已经彻底颠覆了元祈心中对善良温柔的圣母男主的想象。
谢逢川的压迫感太强了,他身上的温润感更像是一把不动声色的冷刃,似乎上一秒他还在同你说笑,下一秒就能温柔的送你去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