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景和元祈相看两厌,两人各排一边,轮到元祈打餐时,也刚好轮到了南宫景。
窗口里打饭的是个头绑白毛巾,抄着大铁勺的大汉。
那大汉看见元祈,会心的露出一个热情的憨笑,把元祈的餐盘填的满满的,关心道:“小祈,多吃点,修学累了吧?”
“不累,范叔。”元祈歪头笑道。
“怎么不累?”范盖又往元祈餐盘里加了个鸡腿,“瞧你这小脸瘦的,修学啊也不能太累了,知道吗?”
“知道!谢谢范叔!”元祈狐狸眼圆溜溜的,看着范盖舔了舔唇道:“看着就很好吃呢!”
一边的南宫景嚷嚷道:“叔!为什么只有他有鸡腿,我们都是鸡杂?!而且就连萝卜白菜都是我们的几倍!”
云隐宗伙食费紧张,能吃上鸡杂就已算是奢侈的一天了。
范盖挥舞着铁勺道:“去去去!小祈每天都来饭堂给我洗盘子,我给他多打点怎么了?”
南宫景气道:“那是多打吗?!他是人又不是猪!他那足足有四人份,他能吃完吗?”
范盖翻了个白眼道:“你别管!小小少年一天到晚管别人吃什么?你无不无聊?”
“就是!就是!”元祈睁大眼睛瞪了南宫景一眼,又回头甜甜的跟说范盖再见,而后高昂着脑袋擦过南宫景的肩膀,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着用餐。
南宫景咬牙切齿的瞪着元祈得意的背影,气得心脏病都快犯了。
他家族显赫,又是南宫家最得宠的小公子,何时被人三番两次下过面子。
南宫景身边一个弟子蛐蛐道:“南宫,你别生气,他得意不了多久的,除了能哄些那些老头大叔开心,他还能哄得了少司命开心吗?”
想到这几日的规训课,谢逢川总是会点元祈起来回答问题,南宫景心里平衡了不少,找了个离元祈位置最远的地方用餐,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元祈的一举一动。
元祈坐在饭桌边,用勺子吃了一大口米饭,虽说云隐宗伙食不好,但是范盖手艺好,简朴的食材都被他烹饪的美味可口。
元祈吃的津津有味,可就在他要咬一口鸡腿时,腰间的芥子袋里突然动了两下,有个胖乎乎的身体在他芥子袋里滚来滚去。
元祈皱眉,传音道:“小雪,不许动。”
锦毛鼠当真一动不动,小脑袋趴在芥子袋口,两只小胖爪子合在一起,小眼睛渴望的望着元祈手里的鸡腿,口水都流到元祈青色的弟子服饰上了。
元祈悄悄的用食指把锦毛鼠的小脑袋按回芥子袋里,很凶的小声道:“老实点。”
小锦毛鼠被按回芥子袋,伤心的舔了舔毛茸茸的小爪子。
直到元祈咬了一口鸡腿,那小脑袋就又契而不舍的冒了出来,张开小嘴巴,渴望的望着多了一道牙印的烤鸡腿。
“不许再流口水!”元祈皱眉道,又把锦毛鼠的小脑袋按回了芥子袋里,恶狠狠威胁道:“否则我让范叔把你红烧了吃!”
锦毛鼠缩回芥子袋里,可怜的蜷缩成小小一团,抱着自己的小尾巴舔了舔,呜呜的伤心哭了起来。
芥子袋能隔音,除了元祈没人能听到锦毛鼠的哭声,元祈听了心烦,把咬了一口的烤鸡腿放在一边。
南宫景一边扒饭一边瞪着元祈的方向,对刚刚蛐蛐了元祈的弟子,“喂,白沫沫,你有没有觉得元祈他吃饭不太对劲?”
手一直伸到桌下捣来捣去,这是在做什么?
被唤白沫沫的弟子却长得很黑,有些瘦,看起来还尖嘴猴腮的。
“是不对劲。”白沫沫挑了挑眉,脸上露出嫌弃的神情,“哪个正常弟子那么能吃啊?你看看他,四人份的饭菜,盘子都快吃空了。”
“谁跟你说这个了?”南宫景踩了白沫沫一脚。
白沫沫努了努嘴,又道:“南宫,今日怎么没看见千鸣在元祈身边?平日里不都粘得很吗?好的像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提到这个,南宫景就生气。
他已经向叶千鸣抛了好几次要交好的橄榄枝,但每次都被拒绝。
“谁知道?”南宫景犹豫道:“不过我听说天阙宗有个长老家里出了点事,那长老从小看着千鸣长大,跟千鸣关系很亲密,我猜想千鸣去解决那事去了吧。”
“是吗?出了什么事啊?”白沫沫好奇问道。
“别问。”南宫景一向桀骜的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神色,“吃你的饭。”
…
元祈吃的差不多,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但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他正要解决餐盘上最后一块萝卜,对面突然鬼鬼祟祟蹭过来一个人影。
此人也穿着青衣弟子服饰,白皙瘦弱到有些营养不良,黑色的眼睛总给人很可怜的感觉。
“你干什么总跟着我啊?”元祈看着面前小口吃饭的人道:“秋盼三。”
秋盼三看了他一眼,有些脸红道:“上次你占了南宫的位置,导致他现在不跟我玩了,我只能跟你玩了。”
“……”元祈无奈道:“好吧。”
他将萝卜放进嘴里,秋盼三又突然道:“其实我…我有点喜欢你。”
“哦。”元祈吃完了萝卜。
“你不觉得好奇吗?”秋盼三睁大眼睛问道。
元祈挑了挑眉,他不好奇,但还是顺从道:“为什么?”
“因为你胆子很大,可以教教我吗?”
“…….”
…
饭堂后面有座后山,山上种满了翠绿的绿竹,微风拂过时竹叶哗啦啦作响。
用完午膳,元祈就背着木琴来到后山,找了块隐蔽的岩石给锦毛鼠喂食。
他本是想把锦毛鼠带回宿舍喂食,但下午还有天机长老的阵法课,云隐宗又大,要是折返一番,下午的课肯定会迟到。
锦毛鼠饿的肚子咕咕响,两三口就把小鸡腿吃完了,却还舍不得抱着骨头一直啃,元祈从它爪子里抢骨头,它还瞪着小眼睛不愿意。
元祈点了点锦毛鼠的小脑袋,凶巴巴道:“骨头你都吃,你饿疯了是不是?”
而他话音刚落,岩石后方一条偏僻的小道上传来白袍拂过草叶的沙沙声,那声音很轻,就犹如微风落在了草叶上般。
有道熟悉的男声远远传来——“少司命,既如此,您又何必继续授课呢?弄得烦心不说,还堆了一大堆天阙宗事务要处理。”
元祈身体猛地一怔,竟是谢逢川身边最亲近的属下——韩凤的声音。
他揣起锦毛鼠,本想转身就走,可听见谢逢川很轻的“嗯”了一声,又按耐不住好奇停下了脚步,趴在隐匿的岩石后面偷听起来。
锦毛鼠不安的在他手心中挣扎。
韩凤道:“您说说,您看到他交上来的课业,被气得要在后山散心才能缓解,他现在却在食堂吃鸡腿呢”
元祈敏感的眉头一跳,怎么感觉像是在说他。
谢逢川没说话,只有呼吸声传入了元祈耳朵里。
“虽然我没读过什么书,但还懂些常识。”韩凤自顾自道:“像您教了元祈那么多遍,那本规训他还是不认识几个字,我觉得应…应该是没这方面的天赋。”
“与天赋无关。”谢逢川冷冷道:“是他太笨。”
元祈咬了咬牙,这两人在背后蛐蛐他呢。
韩凤道:“这么说来,我感觉怎么他跟元筝有点像,您当时在秘境里——”
只是韩凤话未说完,就被谢逢川蕴含着怒火的声音打断,“他如何能与——”
只是谢逢川的话也没有说完,就又被“轰”的一声打断,只见小道旁的岩石缝隙里面,有个身穿青衣弟子服饰的青年从里面扑了出来,这青年身后还有一大群幸灾乐祸的弟子们。
元祈听到元筝的名字时,瞬间就什么都忘了,只想着去听谢逢川对元筝是什么态度,结果南宫景这脑残不知从哪个旮旯角冒出来推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