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缓缓道:“他不是。”
……
云深城的夜静悄悄的,还带着萧瑟的凉意,穿着云隐宗青色弟子服饰的小弟子坐在地上,像刚跑完马拉松,额上泛了一层热汗。
过了会,他吐出一口气,那张白皙清秀的脸上倏然露出狡黠的笑容。
……
元祈刚走,客栈内沉稳平静的男人突然掀起薄而窄的眼皮,看着幽深夜色下的古朴窗棂,那张俊美的脸竟然犹如撒旦,露出了阴冷而又危险的笑容。
韩凤和方澄皆打了个寒颤。
谢逢川搭在桌上的食指轻抬,淡淡道:“他都听见了吗?”
韩凤老实道:“您放心,他全都听见了,现在已经乖乖回客房睡觉了。”
“嗯。” 谢逢川脸上的笑意更甚,却看得人愈发毛骨悚然。
韩凤抬起眸,只见谢逢川桌案上突然出现了一张宣纸,这才是真正的影宗宗主送来的消息。
只见那上面只写着四个字——“他是元筝。”
谢逢川修长的手指将这宣纸捏在手中,阴森森道:“甚好。”
韩凤擦了擦额上冷汗,怎么感觉他家主子好像已经快疯了。
但还是不解道:“少司命,您既然都已经知道元祈就是元筝,也是小狐狸,为什么不直接抓起来呢?非要演这么一出戏呢?”
谢逢川却又低下头,看着宣纸上的字,阴冷的瞳孔竟然露出了一丝近乎温柔的微笑,可细看,那微笑里却又暗藏着一丝精光。
他看着韩凤,阴恻恻道:“你说呢?本司命为何这么做。”
第41章 (修) 不乖就关进笼子里……
“你不觉得奇怪吗?他偷了幽冥灵灯, 却又把灯芯藏在花里送给本司命。”
谢逢川的声线低沉而又带着股引诱人心的磁性,在这静悄悄的夜里,如晴朗的玉石般深深相撞。
他修长的指间缠绕着红绒绳, 正是前几日绑小狐狸的那条,低垂的眉眼里满是凌冽的恶意。
韩凤拧眉思索, 确实如此。
他道:“据属下这些时日的观察,元祈并不如表面那番乖巧,接近您必是不安好心。”
谢逢川轻轻颔首,“嗯,本司命倒要看看, 他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韩凤道:“还是少司命深谋远虑,元祈太狡猾, 若我们贸然抓他,肯定会打草惊蛇。”
“可之后我们抓到他后,要怎么做呢?”
谢逢川摩挲着指腹, 沉声道:“不乖的小狐狸,自然要关进笼子里。”
可站在一边的方澄却突然道:“属下倒觉得,他并不是不安好心。”
“嗯?”谢逢川撩起薄而窄的眼眸, 凌冽的看着他。
韩凤也很是不解, 毕竟当初元祈在秘境里骗了谢逢川,还偷走幽冥灵灯,如何看, 都是一副不安好心的模样。
方澄却道:“少司命,您想想, 两个月前,他从秘境里逃跑,您满九州找他, 可外面却有流言风雨说您想杀了他证道。”
谢逢川却把玩着手中缠绕的红绒绳,慢条斯理的反驳道:“这并不是误会,本司命确实想给他一点惩罚瞧瞧,所以并未将这消息压下去。”
韩凤:“……”
您不是为了恐吓吗?
方澄却笑了笑道:“虽如此,可他明明知晓来您身边危险万分,却还是不远万里前来,甚至隐姓埋名都要留在您身边做个小弟子,您想想这是为什么呢?”
这话听着莫名的充满了旖旎的意味,韩凤眼里的迷惑更深了。
虽然这话逻辑听着没问题,但就是不对劲。
谢逢川把玩红绒绳的手指也顿住,他垂下薄而窄的眼皮,遮住眼底深不见底的神色,沉声道:“为何?”
方澄道:“我之前听韩凤说,元祈差点就通不过云隐宗的考核,是千鸣来求您,您才留下了他。”
方澄话音刚落,一些久远的记忆瞬间浮上谢逢川和韩凤的脑海里。
当初元祈搞砸考核,叶千鸣确实来央求过,说是元祈太喜欢少司命,见到少司命太紧张了才会如此。
说搞砸考核后,元祈整晚躲在宿舍里哭,把被子都哭湿了,就是害怕不能留在少司命身边。
韩凤皱了皱眉,道:“确实如此。”
但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他问方澄道:“那他到底是什么意图?”
方澄却瞪了眼韩凤,似乎不解韩凤为何如此愚笨,那么浅显易懂的意图都察觉不到。
他叹了口气道:“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他费尽心机接近少司命,冒着被证道的危险都要隐姓埋名在少司命身边做个小小的弟子,你难道还不懂吗?”
韩凤睁大了眼睛,朴实无华的眼眸里透着淡淡的疑惑。
方澄道:“哎,你打了那么多年光棍,不懂是正常的。”
韩凤眉头紧皱,想骂两句怼回去。
可想到自己确实打了三十年光棍,但方澄跟他不一样,不仅女人缘好,甚至还经常吹嘘自己在修真界有不少露水情缘。
方澄挑了挑眉,很是得意道:“元祈的意图早就昭然若揭了,依我看,他就是想留在少司命身边当司命夫人。”
他这话音一落,客栈里霎时又静到闻针可落。
谢逢川却一挥袖袍,冷冷的瞪了方澄一眼,似乎对这说法有些质疑,可眼里却又并没有看见怒意,反而有一丝微不可闻的愉悦。
却冷冷道:“你可有证据?”
方澄道:“少司命,怎么没证据?您手中的花就是最好的证据啊。”
韩凤却道:“既如此,可为什么他当初要在秘境里逃走呢?”
方澄摊手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猜他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若他真的觊觎幽冥灵灯,又为何把幽冥灵灯的灯芯藏在花里送给少司命呢?这行为怎么看都像在对少司命求爱啊。”
谢逢川正慢条斯理饮着茶,陡然也被这句话呛了一下,虽不是很不信方澄这番说辞,但耳根处却染上了不易察觉的红晕。
他看着桌上的蓝色小花,又想起前几晚元祈蹲在草丛里,将花献给他的那副模样,狐狸眼眸湿润干净,嘴唇是很嫩的水红色,显得无害而又纯粹。
……
方澄与韩凤不同,是谢逢川安排在九州布下隐线的暗脉,经常四处奔波,并不会长时间在一个地方久留。
所以当晚就离开了云深城。
彼时,客栈里只剩下韩凤和谢逢川,韩凤看着烛光下,盯着蓝色的小花,都盯了大半个时辰的谢逢川。
他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担忧道:“少司命!虽然方澄确实有经验,但您不会真的信了方澄的那番鬼话吧?!”
谢逢川将蓝色小花轻轻放在手心,轻抬起薄而窄的眼皮,不满的盯着韩凤,“如何可能?本司命像是会听信那番言论的人吗?”
“那就好。”韩凤长呼一口气。
毕竟谢逢川目前没有拆穿元祈,一是为了查出元祈的动机,二是为了拿走元祈手中的幽冥灵灯。
因为幽冥灵灯对谢逢川今后一统九州的计划至关重要,缺一不可。
他道:“那咱们什么时候拿回幽冥灵灯?”
可谢逢川却用指腹碰了碰小蓝花的花瓣,见韩凤还在一边盯着他,冷着脸沉声道:“不急。”
“为何不急?”
“灯芯已在本司命手中,有何可急?”
“可属下却觉得,元祈有些狡猾啊,要是他是不小心把灯芯送给您,之后后悔了想偷回去怎么办?”
可客栈里却响起茶盖重重落在茶盏上的声音。
谢逢川的脸色愈发阴沉如水,他很是凌冽的盯着韩凤,“如何能?这灯芯是他亲手送给本司命的,还能有假不成?”
韩凤打了个哆嗦,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少司命,属下也是担心您被方澄那番话影响,误了正事可就糟糕了。”
谢逢川却轻嗤道:“你可是在质疑本司命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