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敢。”
“本司命并不喜欢元祈,自不会被方澄的一番胡言乱语影响。”但谢逢川却又微微抬着锋利的下颌,质问道:“况且,韩凤,本司命问你,你可曾娶妻?可有过心仪的对象?”
打了三十年光棍的韩凤老脸一红,回道:“没有。”
谢逢川撩起薄而窄的眼皮,那黑曜石的瞳孔竟露出了一股微不可闻的得意之色。
“那便是了。“谢逢川慢条斯理的抚摸着手中的小蓝花,甚至抬起眼眸,有些同情的看着韩凤道:“在这方面,本司命或许比你有经验,又如何会被元祈蒙骗?又如何能误了正事?”
韩凤:“…..”
韩凤:“???”
韩凤哑口无言。
什么?!少司命竟然说经验比他多!
他至少还看过一些情啊爱啊的小说,可少司命却只接触过枯涩难懂的典则法度,甚至连两只小兔子叠在一起,他都觉得人家是在打架。
怎么就比他有经验的了?若非要说哪方面经验比他多。
被骗的经验比他多,那倒是真的。
他深吸一口气,低着头道:“既然如此,那拿回幽冥灵灯的事?”
可谢逢川却抬起薄而窄的眼皮,似乎不满他总是提幽冥灵灯一事,有些阴鸷的盯着他,冷冷道:“此事你不用再管,本司命自有分寸。”
….
七日后,历练结束,谢逢川和天机长老带着弟子重回云隐宗。
虽然元祈已经确信谢逢川不再怀疑他,可偶尔还是能感受到谢逢川偶尔会用阴沉如水的目光看着他。
秋盼三说,是因为他的功课太差的缘故,才惹得少司命总是盯着他看。
可元祈也不想啊,他又没学过古文。
而且不知为何,自从历练结束后,在原本的修学基础上,他多了许多要看的书,且还都是他曾经和谢逢川被困在秘境时所看的那些天阙宗规训。
甚至还加了一些司命守则之类的书,里面详细概括了身为少司命应尽的职责。
甚至还写了若是司命要突破情劫,迎娶司命夫人要经历如何如何的磨难。
元祈对这些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也一点都不想学,可每次谢逢川都会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似乎他能将这些书施舍给元祈,有多么大度似的。
元祈也问过谢逢川,为什么只有他要学这些东西,其他弟子却不用学。
可谢逢川却冷冰冰的说他不知好歹,还说他资质太差,自要多学一点。
元祈一头雾水,又气又委屈,可寄人篱下,他又不敢发作。
只能希望早日能将灯芯拿回来,离开云隐宗。
不过他本以为谢逢川会将蓝色小花丢在客栈里,可没想到他偷偷观察到,谢逢川离开云深城的最后一日,竟然把他送的蓝色小花放进了芥子袋里。
这可就不好偷了。
….
云隐宗漏风的小宿舍里,破了大洞的书桌上,多了一个木头制的仓鼠轮。
摇曳的烛火照亮了元祈的下半张脸,他红着眼睛,委屈的写着谢逢川留下的课业。
为什么别人都写一份,他要写两份?
而他面前的木质仓鼠轮上,有个圆滚滚的锦毛鼠正在上面不停跑步。
小锦毛鼠跑得气喘吁吁,小眼睛发红,雪白的毛发都被汗水湿透了。
跑完步,小锦毛鼠又跑到桌子的另一头,两只小爪子举着比它还重的石板,哼哧哼哧上下举铁,睁着小眼睛看着他伤心的主人。
锦毛鼠安慰道:“主人,或许少司命也是为了你好呢?”
“怎么会是为了我好?!”元祈却像一点就炸的炮仗,骂骂咧咧道:“他就是看我好欺负所以欺负我!太坏了!简直人面兽心!比黑芝麻汤圆还要黑!”
锦毛鼠颤颤巍巍的不敢说话,看着他“好欺负”的主人。
元祈却不是会放过他的主,将一本厚厚的典籍压在锦毛鼠举的石块上,皱着眉戳着锦毛鼠圆滚滚的小肚子,气道:“我还没说你呢!你怎么训练了半个月还是这么胖?!”
小锦毛鼠被压的弯下脊背,但却咬牙没跪下去,委屈道:“主人,小鼠只是看着胖而已,其实小鼠已经很壮了!”
元祈却哼了一声,“你这么胖!怎么去谢逢川的芥子袋里把灯芯偷出来?”
“要是被谢逢川发现,他肯定会吃了你。”
元祈恐吓道:“我告诉你,你心中的司命大人可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他很坏的,经常背地里吃你这样的胖小鼠。”
小锦毛鼠被吓得双腿打颤,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坠,可却竟然艰难的举着石板上下举铁,哼哧哼哧的努力锻炼着。
元祈低下头,勾了勾唇,露出狡黠的笑容。
锦毛鼠这样的单纯小鼠就是好骗。
不过他也没说错,谢逢川就是很坏很坏的。
但他也不是心血来潮让锦毛鼠减肥,为了确保偷灯芯万无一失,元祈从半个月前就开始对锦毛鼠进行魔鬼训练,力求锦毛鼠在体力、谋略、智慧和勇气上都获得质一般的飞跃。
锦毛鼠最初哭哭啼啼的不愿意,但在元祈惨无人道,以及红烧和清蒸的摧残下,锦毛鼠还是妥协了。
每日不仅要进行各种特工训练,甚至还要修习它最为不齿的偷东西术法。
锦毛鼠做完今日的所有训练,小爪子擦干净眼泪,挺着小肚子坐在桌子上,有些害怕道:“主人,明日这个时候咱们真的要去偷灯芯吗?”
烛光下,元祈眼眸很亮,他重重的敲了敲锦毛鼠的头,“当然!我这么训练你!都是为了明日!”
“明日韩凤休假,司命寝宫只有谢逢川一个人,他每日亥时都会雷打不动的沐浴,这是我们能接近芥子袋最好的机会。”
毕竟谢逢川就连睡觉都是穿着衣服的,但只有沐浴的时候会把衣服脱光,芥子袋自然也不会带进浴桶里。
锦毛鼠却害怕垂下小脑袋,对着小爪子道:“小鼠不敢……”
“不敢?”烛光下的元祈却露出狰狞的笑,威胁着小锦毛鼠道:“你不敢试试?你不敢我现在就吃了你!”
小锦毛鼠抱着小爪子,瑟瑟发抖。
元祈用手指抵着锦毛鼠的额心道:“明日的偷灯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明白了吗?”
…
翌日,修学结束,元祈送完课业后,就偷偷躲到了司命寝宫院子外。
亥时,谢逢川准时去沐浴。
元祈贴上了隐身符咒,鬼鬼祟祟的溜进了寝宫,又悄悄的溜到了盥室门口。
一切比元祈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可元祈站在盥室门口,却有些紧张,腰间的芥子袋里钻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正满脸害怕的看着他。
元祈捏拳打气,用手指把锦毛鼠的小脑袋弹了回去,随后,雄赳赳气昂昂走进了盥室。
盥室内,雾气腾腾。
红檀木的衣架上,整整齐齐搭着谢逢川那件千年不变的雪白长袍,白袍上面没有一点脏污和褶皱。
而在白袍旁,还搭着一根普通白色腰带,以及一根白色发带。
盥室内的浴桶被白色纱幔隔开,可却还是隐隐约约透着一丝人影出来。
谢逢川此时似乎光裸着上半身站在浴桶里,他身材结实,后背的肌肉大块隆起,充满着凌冽的线条感。
身后的墨发长到及腰,谢逢川抬起臂膀,似乎将额前的碎发拨到了脑后,而动作间,那臂膀上的肌肉狰狞的勃.起,肌肉线条有力而又流畅。
只听轻轻水声,谢逢川似乎洗完了胸前,缓缓的转过身来。
元祈犹如被盯在原地,本就气势汹汹的脸,竟然开始微微泛红,他连忙慌张的移开了目光。
元祈不自在的转了转眼珠子,锦毛鼠却钻出芥子袋,眼角挂泪的看着他的主人,似乎不解为什么主人的脸这么红,像在蒸笼里蒸过一番。
元祈恶狠狠的瞪着无知的锦毛鼠,把它戳回芥子袋,传音道:“看什么看?再看吃了你!”
锦毛鼠害怕的缩回芥子袋,小眼睛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