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从云伸出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后颈,如同在灵坟里一般,轻柔却坚定地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
“越笙。”
他按在对方颈后的手用了力,把一个劲往他怀里钻的人抱紧了些,暮从云头一次这么感谢自己的至阳体质,足够吸引这只冷到发抖却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心甘情愿地扑向他。
“是你答应和我回家的。”
他垂下眼,一字一顿道,
“跟我回了家,你就跑不了了。”
第71章 表白
被他抓在手中, 好不容易安分下来的那只手指尖微颤,怀里的人静了片刻,而后越笙动了动, 缓缓抬起头来。
他眼底带了几分明显的困惑,青年的身影倒映在一双被热气熏得湿漉漉的水眸中,无端多了几分似遮似掩的朦胧。
“我没有要跑, ”越笙虽有不解, 却还是认真地回答了他,
“还有这么多执念守着, 如果我走了,你可以再把我抓回来。”
“……”
暮从云一时间有些哑然失笑, 许是他胸腔的震颤让对方感到了不解, 越笙从他的怀里试图起身, 却听青年凑近了些,弯着唇道:
“在灵坟里面, 哥还没和我谈好赔偿呢。”
赔偿……?
越笙迷茫了一瞬, 很快想起来这是青年在坟里同他说过的话,因为他没有回信息, 还删了好友,对方才一路追着他到了里头。
确实是他有错在先, 谈赔偿也是理所应当的。
“你提就好。”
二人的距离太近,暮从云几乎是贴着他在说话,越笙弄不清楚他为什么要和他脸贴脸, 但对方呼出的热息,每一下都温柔地扑在了他脸上。
面上被灼出一阵阵痒意,他躲了躲,没能成功, 只好忍着别扭,和青年多解释了几句:
“有人向副局报告了你的存在,贺平把我们的手机拿去统一处理了聊天软件里有关你的信息。”
“你的事情,我没有告诉别人。”
承诺过对方的事,他都有在好好做到。
在暮从云说不清道不明意味的目光下,他想要蜷起指尖,却因为被攥在他人手里而动弹不得。
半晌,越笙低了头:“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删你好友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底气也逐渐不足。
如果有一天,暮从云不打招呼就把他删了,他肯定也很难过。
比青年还要伤心也说不定。
愈发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种做错了事的慌张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在局里他还能猜出自己会被如何惩罚,要么是被关禁闭;要么是被增加工作量;又或是像许久之前一样——
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一群穷凶恶极的恶念关押在一起,在不能够伤害它们的前提下,被迫在里头待上三天三夜。
但他想不出来,暮从云会怎么做,又会向他索取什么——
会要求他去帮自己解决驱灵人?把一些困难的任务交给他?又或是对他失望至极,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暮从云……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开始讨厌他吗?
他用力咬了下唇,抬起脸,再一次向着沉默已久的青年说道:“赔偿,你来提就好。”
——不论他给不给得起。
……什么都好,唯独被这个人讨厌,是他绝对不愿意接受的惩罚。
护在他后腰的手动作骤然收紧,而后青年无声别开了眼,遮住眸底复杂情绪。
半晌,在越笙要按捺不住再说一遍前,他低低笑了声:“什么都行?”
“嗯,”越笙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什么都行。”
暮从云做沉思状:“好吧,那我要想一想……”
他垂下眼,就看见越笙有些不安的眼神,越笙已经不再试图将那只自由的手挣脱束缚,反倒是伸出五指回握住了他。
冰冷的指尖微微还有些发颤,不知道是因为力气没有完全恢复,还是被主人的紧张所影响。
越笙的紧张……
是为什么呢。
暮从云看向越笙微蹙的眉心,又看向他抿紧的唇,以及几次开合,想要催促他回答而微动的唇瓣。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
“哥,”放在身后的那只手将对方的脸捧起,指尖夹起薄薄一片耳垂揉捏,青年语气低缓,仿若循循善诱,“你在担心些什么?”
越笙察觉到他的心意了吗?
越笙……也该察觉到他的心意了吧。
毕竟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现在他们的动作还这么暧昧,除了打着点滴的那只手还算安分地放在床上,越笙整个人都被他揽在了怀里。
所以越笙紧张是因为……
在犹豫怎么向他开口,还是在犹豫该如何拒绝他?
闻言,越笙先是愣了一愣,而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仿佛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才顺着被他托着脸的姿势回看向他,咬着下唇一字一顿道:
“你不能讨厌我,你答应过的。”
在丛山峻岭中,在行路匆匆的脚步声中。
青年和他说过,和别人一样也没关系,他会陪着自己的。
所以……
“要什么赔偿都可以,”他下意识往脸颊上的掌心贴了贴,“等我能动了,就赔给你。”
贴着自己掌心的人眉目温顺,仿佛在向着他讨好,只有略微颦起的眉心还在坦然着不安,暮从云愣怔在原地,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艰难问道:“你觉得……我会讨厌你?”
越笙点了点头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认下了什么般,马上否认道:“你不能讨厌我。”
暮从云怔怔地回看向他。
大概就连越笙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是第一次,这般不讲道理地、伸出软乎乎的肉垫,向青年索要着什么。
他在索要……对方的不讨厌。
不是喜欢、不是其他,仅仅只是不能讨厌他。
暮从云在先前其实设想过很多出了灵坟后的场景:
他想自己肯定得找根链子把越笙锁在房间里,免得他一不留神又跑去异象局送人头;他想自己肯定会借赔偿的名义,让越笙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
可仅仅只是在这里抱着对方。
他就好似经历了一场地震,胸口的某一处此刻柔软地塌陷下去,酸涩中却又夹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甜意,让他一时间无言以复,百口难言。
他低下头来,在对方冰凉的颈间深深叹了一声:“哥……”
“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亲你吗?”
青年这话题跳得太快,越笙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应了一声后,他才后知后觉想起灵坟里的那两个吻。
以及在他昏迷的时候,面上曾经感受过的、被羽毛轻轻拂过的柔软触觉。
在去灵坟之前,暮从云留了他在家里看电影。
那是一部爱情片,男女主从相识相知走向相爱,他们互相拥吻时,青年也曾经这样问他,知不知道接吻是什么。
他那时候还向青年一本正经地指了电影屏幕里的男女,现下想来……
——对方话里有话,大概并不只是在向他询问这样一个最简单不过的常识问题。
接吻是什么,他们为什么接吻?
那种心跳加剧的感觉再次汹涌地撞入怀里,好像有千万只气球一齐在他耳边被放飞,他只要伸出手,就能够到垂落的长线。
暮从云为什么要吻他?
又为什么要一个人闯入灵坟里,不管不顾地把他救回来?
他呼吸急促了几分,失重的感觉让他有几分心脏痉挛的错觉,越笙瞪圆了一双眸,不敢置信般问了出口:“你……”
青年却先一步接过了他的话头。
“我喜欢你,越笙。”
“虽然之前在后院和哥表白过一次,但你好像什么都没反应过来,还给我莫名其妙地发offer,让我加入异象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