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现在还能有这股干劲,百分之五十是为了给他父母报仇;
剩下的那一半……他可就得感谢里头还在挑选佩刀的人了。
他不是当局长的料,这句话倒是事实。
暮从云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掩着唇轻咳了下,终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所以您认为,这个位置我们夺过来,应该让谁坐上去?”
让谁坐上去啊……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
这个人选首先要精通政事,拥有一定的实力与话语权;
其次要与他们同心,起码要站在同一条线上,也不能背叛他们。
“我有一个候选人,”片刻,暮从云别过了脸,对他说道,“接下来的事情,还得多麻烦梁叔您协助。”
梁元良稍稍眯起了眼。
*
暮从云前脚去个卫生间洗脸的时间,后脚越笙就挑好了刀走出来,见守在门边的梁元良,他学着青年的称呼,微微低下头去,恭恭敬敬喊了一声“梁叔”。
他现在这副模样,倒是和几年前死气沉沉的宛若两人。
梁元良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忽然好奇道:
“我们以前见过,你还记不记得?”
虽然距今已经有了七八年,但他可还记得初遇那会越笙顶着一张还带点婴儿肥的脸,冷冰冰地说那都是他的分内工作的语气。
——毫无起伏,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越笙顿了顿,来不及思考最近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说见过他,他光速在大脑里搜寻一番回忆,才有些不知所措道:
“抱歉,我……没有印象了。”
对着周柏,不记得也就罢了,但对着暮从云的长辈,他一时却有些为难。
越笙蹙着眉,再次回忆了一番往事,攥着刀鞘的指尖也有些发紧。
见他这副比之前鲜活了不知道多少的模样,梁元良不禁被逗乐了,他倒也不是真想为难这孩子,正要开口,越笙口袋里的手机却震了震。
越笙和他礼貌地一弯腰,就要走到一旁去接起电话。
但他还没来得及走远,余桃枝的声音就从话筒里猛然挤入这一小片空间:
“队长!你和小暮在一起吗,他手机占线打不通。”
“出事了!东区这边发生了一起恶灵伤人的命案,按照现场的怨气残留测量……”
“——疑似是收容物S01号的手笔。”
她的声线微微发着颤,尽量自如地介绍完剩下的情况:
“它开始无视契约,出手屠戮了,但光靠仪器,我们还不敢肯定……”
“现在可能需要队长你过来一趟,确认它的身份。”
——毕竟,没有人能比越笙更熟悉它的存在了。
第83章 生气
命案?
在场的二人都愣了神, 但越笙到底有过相关的经验,只怔了片刻就立刻答道:“地址,我现在过去。”
余桃枝很快给他报了个地名, 越笙拿着新挑好的长刀,来不及向梁元良道失陪,就匆匆往外赶。
然后他好巧不巧地, 与正从门外走进来的暮从云打了个照面。
“哥?”
暮从云正将手机息屏, 似乎也是刚接完电话, 一抬头, 就见径直走来的二人神色僵硬,越笙还好一些, 后头的梁元良却可以算得上是花容失色了。
这是怎么了?
他跟着拧了眉, 顺势拦在了二人的身前。
见了他, 越笙还没说话,老头子就一把拉住他, 急急道:“小暮!那把刀……”
“——咳。”
在梁元良正想将刚才的电话内容都告诉暮从云时, 越笙却突兀地掩唇咳了声,见二人看过来, 他破天荒地主动开了口,打断了梁老的话。
“没什么大事, ”越笙看向青年一双凤眸,攥着刀柄的手紧了紧,却尽量声线如常道, “桃枝那边找我,我过去一趟。”
“小……”
他正待说些什么稳住青年,却又想起对方说小名要在他们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叫,越笙顿了顿, 换了个称呼把后半句话接完,
“从云,你留在这里。”
暮从云偏过脸看向身旁的老头子,梁元良神色尴尬,被他们两个人齐齐注视着,一时也不知道该听谁的。
只是确认个身份……应该不去也没关系吧。
毕竟出了命案,现场指不定有多血腥可怖,老头子张了张嘴,磕磕绊绊地倒戈了:“是、是,你留在这等……也行?”
青年眯了眸,倒没多让神色匆忙的越笙在自己这关浪费时间,他牵起那截冰凉的手腕,在越笙试图抽离开前,用指腹警告般摁了摁。
随即,他朝梁元良和神情尴尬站起身来的古城一点头:“那我们先过去了。”
“刀的事情有劳您二人费心,等忙完了我们再来当面道谢。”
在越笙尚没能完全反应过来前,他拉着人就走,越笙挣了两下,在尝试用力前,手腕的皮肤却忽然被什么烫了一下。
他有些惊讶地看过去,就见几道金色的流光缠绕在他腕上,青年的流光能将恶灵烧得灰飞烟灭,也自然对处于生死交界的他有一定的影响。
虽然不至于将他烫伤,在某种程度上说,却足够阻止他反抗的动作。
“……”
越笙沉默片刻,还没从暮从云竟然用这个绑自己的震惊中缓过来,就发现他已经被领着走到了青年的车前。
暮从云拉开副驾的车门,把他塞进去,又绕到另一旁去上了车。
金色流光尽职尽责地把那一双白皙手腕都捆了起来,长刀被横放在他膝上,乍看上去,越笙背脊僵硬,正襟危坐,像个乖乖听课的小学生。
暮从云偏过身来,替他拉上安全带,垂眸问道:“地址。”
没等越笙试图开口拒绝,他又面无表情地和他脸贴脸:“要么告诉我地址,要么我现在就把你绑回家里去。”
“哥也能感受到吧,你挣脱不了我的流光。”
青年微弯了唇:“那样的话,等到事情结束,我再把哥放出来好了。”
暮从云是真没想到,他们之间都发生了这么多,在出事的时候,越笙竟然还想着撇下他自己一个人过去。
他可真是……好样的。
越笙的手指不知所措地蜷缩起来,他怔怔看向面前冷了眉眼的青年,下意识报出了余桃枝给的地址。
暮从云嗯了声,颇有些遗憾他没有选择另一个答案般,回过身去踩下油门,抿着唇不再看他。
从古玩店到东区有大半个小时的车程,过去了二十分钟后,越笙率先坐不住了。
他小心翼翼地偏过脸,窥向青年的神色,暮从云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波动,但越笙就是能感受出来——
他在生气。
他垂眸又看了眼手上的流光,尝试着开口:“桃枝说那边出了起命案,可能和S01号有关,让我过去确认一下。”
“……现场会很血腥,再加上驱灵人现在的目标是你,你去的话会很危险。”
“只是辨认一下,我就回来。”
越笙极少这么绞尽脑汁地和别人解释自己的动机,奈何暮从云像是听不见他说话一般,既不回答,也没有任何反应,自顾自地继续按着导航开下去。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被暮从云冷落。
越笙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垂眸盯了会自己手上那仿佛有生命的、会流动的金光,半晌,才小声询问道:
“小梨,你生气了吗?”
暮从云还是没理他,越笙往日总爱盯着他开车时的侧脸看,青年专注一件事时整个人都会变得不一样,尤其那双漂亮深邃的凤眸直勾勾地看着什么时,宛若能将对方的灵魂也一同勾去。
平日里暮从云看他时,眼底都浸满了浓厚的欢喜和爱意,时而夹杂着一些越笙看不懂的侵略意味,也只是为那副容貌增添了几分攻击性。
但现下,青年神色仍旧平稳,在一片风平浪静下,却比惊涛骇浪的席卷更让他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