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柏说:“我好像见过你。”
他又靠近了一步,想要确认自己的猜想,越笙却抬手在空中画了个静止符,将他定在原处。
越笙并不记得他是谁,却也知道周柏原来是异象局里收容的执念。
男人轻蹙了眉:“你……是我捕获的收容物?”
暮从云也有些讶异。
但想来也并不奇怪,越笙在异象局待了数十年之久,将一个个恶念收入特定容器里是他的日常。
“不,不是,”
出乎他们意料的,周柏却摇头否认了这一猜测,
“我是在——”
“那次特殊的净化行动中见到的你。”
第82章 佩刀
话音刚落, 屋里的两个大活人都不约而同地蹙了眉。
暮从云问:“什么净化行动?”
周柏正要开口,却注意到面前的男人神色一下冷了不少,越笙眼含愠意, 似乎是在警告他注意接下来的言辞。
有什么一闪而过,他在电光火石间意会到了越笙的意思。
——原来青年……还不知道这事?
“哦——”周柏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尾音,在二人都忍不住来收拾他之前慢悠悠道, “没什么, 可能是我记错了。”
他看向对面显然松了口气的男人, 又转而向面色狐疑的青年扬了扬眉毛。
这下, 他和暮从云之间可都有能够互相钳制对方的把柄了。
在青年的注视下,越笙显然有些僵硬, 他同手同脚地转了个身走向厨房, 剩下做了坏事一脸得逞样的周柏笑眯眯地走近青年。
“想知道啊?”周柏向他伸出了手, 语调上扬,“把我原模原样地送回他手上净化, 我就告诉你。”
暮从云收回在越笙身上的视线, 垂下眼,半耷的眼皮遮住眼球, 唇角也扬起一道弧度。
要是熟悉他的人在这,不难猜出他要开始气人了。
奈何喜形于色的周柏并不知道, 所以等似笑非笑的青年凑近,再在他面前慢腾腾地开口,一切都已经晚了。
“想用这个要挟我?”青年的语调懒洋洋的, 透着股啼笑皆非的劲,“真可惜,我可不是你。”
“毕竟……我老婆什么都愿意告诉我呢。”
为了放大攻击性,暮从云十分从容地把对他哥的昵称升了个级。
周柏一口气呛在喉间没上来, 正不可置信地瞪向他,青年就转身也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大有现在就证明给他看的意思。
“你——!”他正要抬腿去追,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拦在原地,低头一看,单臂的小少年正面无表情地抬起脸看他:
“主人让我看好你,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在这个家里被禁足了。”
*
跟着走进厨房里的暮从云却没有立刻去追问越笙,看出对方并不太愿意提起这事,他也就先当做不知道。
被他抱紧的那截腰肢在他覆上来的时候僵了僵,越笙洗菜的动作蓦然慢了拍,这几天里分明已经习惯了和他肌肤相贴,却在一瞬间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漫长的沉默在空间里蔓延,在越笙终于忍不住开口向他解释前,贴着他背脊的胸膛被笑意震了下:
“哥不想说的话,那就不说。”
暮从云的碎发蹭在他的耳尖:“过去了就过去了,和异象局有关的,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事。”
可喜可贺,他现在蛐蛐异象局,已经不用避着越笙了。
越笙沉默了会,轻应了声,侧过脸来碰了下他的唇,暮从云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闷声道:“明天我们就去买新床吧,我房间收拾好了。”
之前越笙和他说好的,搬上他的房间一起住。
越笙这次沉默的时间就短了很多,他点了下头,被青年贴着的耳根却迅速染了抹艳色,一路烧到了锁骨。
睡在一张床上……
两颗鼓动的心脏彼此相贴,一时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声音在撞击耳膜,在一室静谧中,只剩下水流声还在和着二人的心跳一同起舞。
*
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临出门前,梁元良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说是之前他托人去打的刀做好了,让暮从云亲自来一趟。
二人简单商议了下,时间还早,拿了刀再去买床也来得及,于是暮从云方向盘一打,又顺着老头子给的古玩店地址开了过去。
这是家上了年头的老字号,梁元良正和一位中年男人在笑呵呵地喝茶,见他们过来了,便向二人介绍道:
“这位是古城,是这里的店主,你们叫他古叔就行。”
古城笑眯眯地和他们一一问好,又领着二人绕过屏风,来到一扇紧闭的侧门前。
“沾染阴气的武器可不好做,”在开门前,古城向他们介绍道,“这类刀具要能斩恶鬼,又要小心不能被恶鬼反过来吞噬,所以想要在三两天内打造出来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我按照你们的要求,找来一些刀具,你们可以进来挑一挑。”
门扉带起一阵蛛丝和灰尘,捂着鼻走入门内,就见一排长刀并列,被整齐地摆放在铺了黄布的桌面上。
数量虽然不多,但也有十数来把。
古城把空间让给他们两个挑选,和梁元良一起守在门外,只一眼暮从云就轻蹙了眉,桌上的刀具并非不好,但和越笙先前的那把鬼刀比,都逊色了不止二分。
他记得余桃枝说,那把鬼刀是一柄古兵器,被异象局发现时,陪着主人的白骨在陵墓里埋了数百年已久。
再加上越笙用它斩鬼无数,阴气滋重,确实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刀。
也不知道乍然降了个档次,他哥还用不用得惯。
越笙却没有想这么多,让青年也退远些去到门边,他拿起桌上的一把长刀,用手腕挽了个姿势,刀刃的破空声凌厉,在空气中随意试了几下,又换下一把刀。
暮从云的目光一刻没离他身上,记忆飞快回溯,他想起初见时,越笙执着那把鬼刀凌空而起,长刀在他手中宛若有了生命,腰肢一拧一旋,就将恶念彻底钉死在地上。
翩翩起舞,却不失风骨。
一时间,他好像有点明白古代的帝王为什么总爱看侠客舞剑了。
“行了行了,”梁元良一副受不了他的样子,“臭小子,眼珠子都黏人家身上了。”
不就来试个刀,有这么好看吗?
古城适时地唱着红脸:“别管你梁叔,他一把年纪没讨到老婆,这是嫉妒你呢。”
“嘿!说什么呢你!”老头子怒向心来。
谈笑间越笙已经试到了第五把刀,他的动作非常利索,只是从刀鞘中拿出来,在空中挥动几下,就很快放回了原处。
看着看着,梁元良忽然问道:“我听说小萧那边没有进展,局里呢,还没有容海道的消息?”
“嗯,”暮从云轻应了声,“侦查部门那边也追查不到他的下落。”
“桥梁”的存在,越笙和鬼刀的连结契约,被驱灵人携带潜逃的鬼刀,始终是横亘在他们心间的一颗巨石。
梁元良叹了声:“唉,你也别太担心了。”
但他们都知道这只是句场面话,案件进展不前,目前的局势也不明朗,驱灵人有可能在任何时候突然窜出来,给他们致命一击。
青年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聊下去,转而道:“我之前和您说的事情,您还记得吗?”
梁元良回头看一眼自觉走远,回到门边喝茶的古城:
“你是说,你想要局长的位置?”
说着老头子又摇了摇头:“以你的能力还真有可能做到……就是可惜,你不是做局长的料。”
暮从云笑着睨他一眼:“梁叔,您不支持我?”
“说什么呢臭小子,”梁元良被他故意曲解了意思,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是说,你要那个位置当然可以,你就是要把异象局解散,老头子我又有什么意见!”
“但我还不了解你吗?真给你当上局长,你第二天估计就要卸任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