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拉和我当时都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瞒过元老会和其他无聊家伙们的眼睛,也找不到短期内能让无魔力的她变强的办法。经过我与她的仔细讨论,最后决定冒着巨大的风险,在她身上使用还在试验阶段的逆转基底链技术。”
“什么什么技术?”阿达加迦困惑道。
“逆转基底链技术。我独创的一种崭新的基因微调技术。”科特拉维说,“这项技术现阶段虽然不够成熟,却能在短期内把诺兰身上的光与暗成形基底进行链式基础元倒转。简单来说就是:我逆转了她基因基础结构里最为关键的一部分,将那段遗传编码控制着魔力源基础,也就是纯血的关键结构,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微调。这个部分结构虽然可以操作一次,却不能进行二度逆转。”
“呃……结论是,不行?”阿达加迦拼尽自己所有的脑细胞,在它们疯狂死亡了一大半后,才勉强分辨出科特拉维这一长段话里的大概意思。
“是的。不行。”
“如果试图二度逆转,会……?”
“基因链会从最基础的底层直接崩溃,导致丧失稳定的基础构架,成为不定形生物或是流体生物。”科特拉维表情认真地解释,“当然也可能气化,光子化。不过这些都是我预测下的最糟糕的情况。大概率都会向最好的一种情况发生。”
“什么?”
“她会当场死亡。”
“……”
阿达加迦扶住额头。
“劳驾老师再解释一遍?”
他除了“当场死亡”其他都没听懂。
“你真是一点做医生的天赋都没有。”
“……”
对不起,就是没有。
科特拉维优雅地微笑着向自己的笨蛋学生解释:“要想把诺拉重新转变回光系亚灵,她有可能会变成有意识的变形凝胶形态,有可能维持短暂的形状,她自己却无法控制。或者是水、气体以及类似自然精灵的那种螺旋能量体,前者还能保存一定自我意识,后者会彻底丧失自我,变成集群意识体,等于跟自然精灵们同化。概括来说就是:不算活着,也不算死亡。当然,大概率的可能性是死亡。”
“……”
液体、气体、能量体……好恐怖!
阿达加迦不禁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我之所以需要征得诺拉的同意,就是因为这项技术还不够成熟,它的效果固然是好的,可是目前只能操作一次。”科特拉维说,“我有信心不用多久,它就能发展成熟,能自由在光系和暗系之间的转化,二者的界限也会消失。”
只要发展成熟,以后负责治疗的水域法师不用被局限在光系,肯定会增多。光系则可以拥有暗系的力量与敏捷,不用再等到圣阶以后、等到拥有足够的魔力能进行光暗的时候,全族的基础战力都有可能翻倍。
阿达加迦终于从心底由衷的明白到自己指导者的伟大,半张着嘴盯着科特拉维,惊呼:
“光系与暗系的界限竟然也能消失?”
“当然。好了,快扶好你的下巴,不然它会离你而去的。”科特拉维拨开挡住自己视线的额前浅色发丝,尽情欣赏了阿达加迦的蠢样。
“你也好奇完了,如果还有对老师的诚恳夸奖,我可以再稍微耐心的听你多说几句。要是没有,你就可以离开 房间,去准备出发了。不用向我告别。”
科特拉维说:不用向我告别。
阿达加迦却没有办法回答:我不是来告别的。
“出发?”他假装疑惑地问,“去哪?”
“别装傻了。”科特拉维毫不留情地揭穿,“我指的是永行小队,前往圣地的那个永行小队。什么荣誉,什么名声,什么形式化的庆典仪式,每年一度的圣地一月旅游活动。”
“……”
阿达加迦一愣过后不禁笑了。
“老师是怎么知道的?”他问。
“谎话城主和亲爱的卡露都特意来我面前说明了你被选入小队的原因,并且对你的勇气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科特拉维既没有提及被帝坎贝尔认定、被卡露雅尔转述的“阿达加迦试图跟誓约骑士同归于尽的战斗方式”,也没有提及学生为自己去报仇而感到高兴,反而自夸道,“经过我这十年来的不懈教导,终于让你成为一只伟大的灵了。伟大的我果然无论做什么都是如此的优秀。”
“……不是‘一只灵’。”阿达加迦小声嘀咕。
“阿达,我教过你那么多遍要注意的事情你又忘了吗?不要打断老师说话,这样显得非常没有礼貌。”科特拉维微笑道,“你不知道礼仪是灵族社会的基本结构?它决定着你未来会变成什么样的灵。为了你的未来,我必须从头教导你什么是礼貌的重要性。”
“不!不用!谢谢老师,请您不要如此辛苦,实验室还在等你回去,别为我浪费时间。”阿达加迦立即想起刚到西乌斯城时,被迫听取了一整个月来自科特拉维的啰嗦……不,应该被称作为:礼仪课程,那在他看来真是比被魔鬼追逐还要恐怖的经历,单单是回想起来,就能让他脑袋里充斥着“嗡嗡”的不明响声。
在科特拉维继续出声前,阿达加迦就摆出了十二分真诚地态度道:“我尊敬的科特拉维老师,我伟大的指导者,我向您表示最真诚的歉意,我的行为实在是太愧对您过去对我的教诲。可我一刻都没敢忘记礼仪,请您给我一个纠正的机会……”
阿达加迦的“诚恳夸奖”途中就没有了声音,让科特拉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第82章 两种骑士(14)c
……
阿达加迦离开城主专用房间时,科特拉维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可他却像第二天要跟父母去郊游的小孩,非要用怪力的手扣押住自己的学生,缠着他再度“认真夸赞”自己一番,这才肯放他走。对于这种敌不过的怪力和十分幼稚的行为,阿达加迦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并为之付出了喉咙差点冒烟的惨重代价。
等他摆脱了老师的魔爪,便前往临时居住区,去拿那柄被他忘记的破剑。
换做以前的自己,绝对不会有忘带剑的时候。甚至需要抱着那块冰冷的金属,才能短暂的进入睡眠。过于和平的要塞生活,大幅度削减了他的警觉性。他已经不是抱着剑才能入睡的他了,可是这柄剑对他很重要,是不能舍弃的部分。
看见剑依旧搁在窄小阁楼的床尾时,他显然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这种带有严重磨损的剑柄和一看就不是精灵钢的剑刃都让它失去了被其他同胞“垂青”的价值,甚至就连当初的科特拉维也只是因为它沾了血才会好奇的将它捡起来,否则阿达加迦在当年就已经失去它了。
廉价剑跟狭窄的小阁楼这种古怪的、除开床以没有其他陈设的规整结构凑在一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使得阿达加迦不自觉在原地杵了一分钟,才伸手将它拿起来,佩戴回腰间,并且调整到一个微微倾斜的、显得有些随意的角度。
阿达加迦借着月色环视了一下狭窄且黑暗的阁楼。发现别说收拾行囊,他连需要携带随身物品都没有。他回想了一下“方糖块”那边,也没有想起什么必须随身携带的私人物品。
他在西乌斯城呆了那么长的时间,竟然没有在任何地方留下过任何非必要的私人物品:往常回到阁楼,只是倒头就睡;夏季长达四十天的暴雨集时他绝对不会回到这里,因为泡在水里的不止会是阁楼的地板;偶尔站在窗外的斜顶上俯瞰下方混乱、脏污又吵闹的街道,目睹那些肢体残缺的战士们用暴力和敌视表达自身愤怒,并将之判断为毫无意义的行径……他对临时居住区的态度,停留在合理的同情心范畴。那些倾囊捐助能让他得到了塞尔谢意,能留下一个他很善良的印象,却不能让他高兴、感同身受,或者其他与之相似的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