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尔沉默了短暂的一秒,却笃定地摇了摇头。
“你不会轰我出去的……”
“是吗?”
科特拉维打断对方的反问跟他的身体同时动作。
他直接踹了塞尔的脚踝,用上能踢断后者骨头的巨大力道。
理应出现的骨折声音在双圣阶的绝对防御下显然是种奢望,可塞尔却因为弱点被突然袭击而摇晃了一下。正当他为惊愕和踉跄纠缠着,不自觉后退了一步的时候,科特拉维已经抡起手里那瓶看起来很昂贵的酒,粗鲁地砸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酒、酒瓶的碎片和塞尔的血一起顺着后者的额头流下来,如同香料一样充满诱惑力,也让被击中的家伙不自觉向后跌坐在地上。
当然,科特拉维的攻击并不能击倒塞尔,后者完全是因为惊讶才会如此。
接着便是那束黑色的郁金香,随着科特拉维胳膊的动作一起砸在塞尔的脸上。
不,并没有。
那束花在砸中塞尔的脸上之前略微偏移向了旁侧,如同一种并不温柔的抚摸,擦过他的侧脸与耳尖,直接落到了他身边的地上。
然后是一只属于科特拉维的手,借着花束的遮挡,扯住了那条垂在塞尔胸口的那条还未干透的金缕缎,强行将他扯过去的同时,还用另外一只手按住他的后颈,附赠了一个过于激烈却非常短暂的吻。
近似于撕扯和啃噬的声音一度好像盖过了暴雨的声音,只是被吻的家伙过于惊愕,即便自己口腔被掠夺一空,也没想起来拒绝或者回应,而索吻的家伙也因此觉得过于无趣。
科特拉维在塞尔回过神前就松开了他,向后半步,退回到属于他的那栋房子里,然后当着对方的面,毫不犹豫地大力甩上门。
阿达加迦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帝坎贝尔正以严肃又认真的表情,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Ⅴ:狂诗之炎(21)上
阿达加迦是在一片旷野中苏醒的,周遭既没有石林也没有树木,显然是永行小队总结了前两次遇袭的经验,决定用这种一眼就能看到敌人、方便他们随时开传送阵逃跑的方法来警惕。
虽然他身上的衣服经过魔鬼君主和“均等毁灭”的“残害”后,已经近似于几片挂在他身上的破布,就算没有谁去撕扯,也迟早会自行脱落,可这不代表等于他能接受睁眼后所看到的画面。
小城主真的很严肃,也的确很认真,可是他的行为就跟这两个词相距甚远了。
“……”
他试着用语言表达自己的心情,但什么都没能表达出来。
他的大脑好像因为过分的惊讶而短暂的失去了大部分功能,只剩一句不断重复地怒吼:可恶的小城主,快把他的纯洁、美好并充满希望的期盼还回来!
“你醒了。”帝坎贝尔用肯定的语气说。
他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阿达加迦醒了,直到不经意间抬起视线,与对方四目相接,手上撕扯对方衣服的动作因此出现了短暂停顿,半秒后移开了视线,毫不尴尬的继续保持着严肃认真的表情,重新低下头,准备继续撕扯。
阿达加迦:“……”
这个发展怎么看都不对!
“等等!”
阿达加迦急忙打断。
“让我问个问题!”
“我刚才只是在帮你换衣服!”帝坎贝尔抢白。
阿达加迦:“……”
不,不对,他想问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但是被打断了之后他就忘记自己刚才想问什么了。
于是阿达加迦只好顺势说:“那也用不着撕吧?”
“……”帝坎贝尔忽然觉得这个绿眼睛的混蛋好像或许可能说得没错,可他已经快撕光了。
“……”阿达加迦困惑地与帝坎贝尔眼瞪眼,疑惑这个说话毫不留情面的小城主为什么没有反驳自己?
沉默。
无比尴尬地沉默。
他们因此相互瞪视了接近一分钟,接着就在小城主重新动起手来,准备让阿达加迦他身上最后一片布跟他的身体永别以前,后者急忙伸出一只手按住那片布,又用另一只手按住了小城主的爪子……美丽的爪子。
帝坎贝尔暂时停下动作,再度跟阿达加迦对视,并且非常安静地着他接下来有可能会说的话,就像任何一位准备倾听的朋友那样。
可惜,阿达加迦除了在心底大声感谢“三战灵”没有让自己陷入不能说话也不能动惮的窘境,根本无法从自己脑袋里搜刮出其他词汇,甚至因为对上小城主的视线而不自觉流露些许惊慌,可是他却因为必须按着对方的手,而无法彻底移开视线。
小城主的眼睛显然还是蓝色的,没有可能在他这一昏一醒间就骤变,可是暗藏在对方眼底地浓烈谴责,却足以让阿达加迦说不出话来。
帝坎贝尔耐心地等待了将近一分钟,在确定对方彻底沉默下去之后,就巧力从对方手里抽回了自己手,更在对方忙于担忧身上那仅存的布片时,忽然张开双臂,拦住对方的肩膀,将对方整个带进怀里,死紧地抱住。
帝坎贝尔深而绵长地呼吸缓缓洒在阿达加迦的颈窝,如同在嗅一朵潜藏着淡香的花,阿达加迦也因此嗅到了对方肩甲上浸着的清浅水百合的味道。
“那、那个……”阿达加迦试着出声。
这是一个值得感动的时刻,可介于其中一方衣冠不整,这种感动自然大打折扣。
阿达加迦虽然差点被帝坎贝尔勒得咳嗽起来,却连咳嗽的暇余都没有,不止手足无措,还有没办法从这个怪力小城主的胳膊里挣脱出来。
当然,其实很可能不单纯因为怪力或“红线”的后遗症,而是对方抱紧自己前眼底流露出来的担忧与恐惧。
帝坎贝尔显然非常善于学习。他没有像洞窟时那样温柔且小心翼翼,反而用了很大的力气,若非他没有用魔力,简直能用一个拥抱就把对方活活勒死,不过正是这样的力道,反而是最恰当的、区别以往的。
在担忧和恐惧过后,更多剧烈而醒目的情感无需言语就能藉由接触的身体传递过来,让阿达加迦根本无法忽视。可它们却不是被赠予的好意或关心,甚至没有笑容和明确的表达,因而区别于他记忆力以往对情感表达的认知,不会跟导师的温柔与无奈重叠在一起,从而没有触及他记忆里过去。
只是有一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为了他自己的生命着想。
“帝坎贝尔大人,我快被您勒断气了……”阿达加迦装可怜道。
“断了算了,”帝坎贝尔说,“你这个可恶的混蛋。”
阿达加迦:“……”
为什么要骂他?这发展真的很不对!
三战灵啊!快来看看你们的孩子们都变成什么糟糕的模样了!
“你这个……”这个骗子、混蛋、可恶的大混蛋……等等诸如此类词汇在年轻城主的脑海里不停盘旋而过,多亏他从小学习的礼仪将它们一个不漏地压制在了自己心底。他藉由那些属于阿达加迦所特有的、如同干燥的风味道,逐渐平复自己的心情。
似乎无论面对什么敌人,阿达加迦都没有过惊慌失措的时候。他的存在就是一种神奇的力量,就像能轻而易举撕裂雷云的飓风,从不显露其形态,却始终在为大家驱散全部黑暗。也像他的眼睛一样,能轻易抚平自己所有的怒火,让自己每次都无法对这个绿眼睛的混蛋生气太久。
帝坎贝尔近乎是自暴自弃地着松开了双臂,并拉开了一点距离,只是他们离得依旧很近,彼此的鼻尖只隔了一掌宽的距离。
阿达加迦:“……”
他真的非常庆幸这是一位言行很不一致的小城主,立刻摆出更加可怜的模样,说:“帝坎贝尔大人,我可是个刚受过重伤的可怜灵,您为什么不能施舍一点恰当的怜悯与体贴?”
“别装可怜。”帝坎贝尔毫不留情地打断了阿达加迦的企图。
阿达加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