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行十九卷_作者:水戈骨土亘(220)

2025-05-02 评论

  他刻意加重了“我的”的发音。

  “是的。”阿达加迦心下愈发头疼,扶着额头认真地强调,“请您一定要相信我,这只是一个巧合。真的。”

  “当然。我同意是巧合。”帝坎贝尔回答。只是它却是一个足以让自己无法掩藏笑意的巧合,可惜他刚在唇角泄露出一点情绪,就凝固了。

  随着阿达加迦之后说出来话,他脸上只剩下了严肃和惊愕,除此之外,再也无法表露出任何情绪。

  “……很久以前,梵释一共有十九棵圣树,它们有各自的魔属。‘狂诗’是其中唯一一棵风系,也是唯一在梵释被毁时存活下来的一棵。”

  阿达加迦觉得自己需要说点什么来缓解自己被拆穿的窘态,顺便避开可能会被诱发的“不太美好”的记忆,因而选择了最安全的方式,缅怀着属于这里的“过去”。

  “其他的圣树则是火系,不,没有光和暗系,也没有水域和芙树,只有火系。”

  跟方才不知道如何开口完全不一样,他几乎是自然而然地说出了这些话。

  “它们就环绕在‘狂诗’周遭,始终保护着它。甚至在梵释被毁的那一刻,它们还化作了火焰——就是我们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些火焰。”

  数百年间,那些“火焰”都环绕在“狂诗”四周,以燃烧不熄的火焰形态,构建出一片特殊的空间魔法,保护着“狂诗”。

  等到他终于短暂地停下讲述,帝坎贝尔才以带着忐忑与好奇语气问:“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阿达加迦摇头,“在梵释被毁的时候,只有‘狂诗’存活了下来,就像另外十八棵圣树牺牲自己就只为了保护它一样……直至今天,依旧如此。”

  一旦开始诉说,回忆的沉痛就变得不再尖锐。只要避开关于自身的部分。

  “我一度以为‘狂诗’就是传说中‘失落的圣书’,是‘永行’,可它从很久以前开始就跟其它圣树一起作为梵释森林的防御魔法核心,是这里空间魔法的基础构成阵……对了,其实这里的森林曾经都是活的。”

  “活的?”帝坎贝尔表露出了恰当的惊讶。

  “对。它们都是活的。”

  可惜只是“曾经”而已。现在只剩下“狂诗”了。

  “尤其是圣树包围这片区域,寄宿着无以计数的自然精灵们,即便没有魔力,单凭肉眼也可以看到它们的形态……”

  数万年前,从精灵族存在的时候开始,圣树就和自然精灵们一起庇护着梵释,这才形成了这片“孕育魔法”的森林。

  “它们会排除一切没有魔力因子的存在,它们会让这片森林四季温和、常绿如新……”

  他以一种故作出来的轻快语气,诉说着关于梵释的景色、关于圣树,却绝口不提跟自己有关的部分。

  帝坎贝尔安静地听着,却无法分辨对方是在缅怀还是悔恨。途中,他忽然想问阿达加迦: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愿意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他想知道那些关于对方的部分,那些他真正想了解的部分。可是这个问题却跟之前所有盘桓在他脑袋里的所有问题一样,被他尽数无声地沉入了心底。。

  他必须再耐心一些,至少现在还不能问。帝坎贝尔这样告诫自己。

  阿达加迦说到后来,已经不自觉停下来。

  他再度遥望向远方,用眼前这些熟悉却陌生的景色缅怀着过去的、悠远的、沉痛的以及早已经无法挽回的关于梵释的一切,过于明亮的光斑因而闪烁着落进了他的眼睛里,让他终于在讲述的末尾闭上了眼睛。

  Ⅴ:狂诗之炎(35)e

  阿达加迦借此藏起了自己眼底的所有情绪,阻止它们泄露深藏在自己心底的悲恸。

  这让帝坎贝尔短暂地不悦起来,接着他就想出言安慰对方。可他既谨慎又忐忑,因而思索不出适合的安慰词语。

  复杂的情绪永远都会迈向同一个结果,他们彼此的距离也是。

  阿达加迦的动作对帝坎贝尔来说,就像某种特殊的邀约,让后者不自觉伸出手,不自觉视线下移,不自觉想把语言换做行为。

  他盯着对方的嘴唇,微微探出脖颈,再稍稍侧过头,准备越过最后的距离,尝到属于对方的柔软触感。

  可惜,让阿达加迦短暂沉溺的情绪已经散去,他再度睁开了眼睛,并藉由过近的呼吸声疑惑地回过头。

  差点撞上了就在他脸侧的帝坎贝尔,可后者并没有注意到前者回头的动作,反而认定是那是对方主动凑近了自己,便干脆向前越过最后一点距离——

  咔嚓!

  不合时宜的古怪断裂声传来打断了帝坎贝尔。

  不等阿达加迦和帝坎贝尔反应过来,他们就陷入了突如其来的失重状态,随后开始直线向下掉落。

  从古精灵时代就存在的圣树,不止拥有空间魔法和魔力的庇护,还是“活的”的圣树枝杈竟然——折断了!

  鉴于此前他们遭遇过太多次魔鬼们的袭击,几乎就要大喊敌袭了。可这里却是圣树庇护的、最后一片真正的梵释森林,根本不可能有魔鬼闯入。

  阿达加迦为自身比原来迟钝许多的反射神经而惊讶了半秒,在落到地上之前就意识到这不是魔力和身体的问题。

  他的魔力已经恢复到低阶,身体也被水域魔法治疗好了,可他的大脑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变得迟钝了,因而没有办法迅速高效的命令身体做出反应。

  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状况——就像一个反射神经匮乏的人类。

  此前他就思考过关于自己在“红线”缓慢的恢复期内再强行使用魔法会发生什么,现在它真的发生了,以这种“微不足道”却更加可怕的方式,让他不自觉忐忑起来。

  一切都是陌生的……

  “你没事吧?”帝坎贝尔的声音将阿达加迦拉回到现实。

  “是的,我没事。”阿达加迦回答。

  帝坎贝尔来不及弄清自己和阿达加迦是什么样的落地姿势,忙于提出这个充满怨愤的疑问:“你不是说这棵树有魔免吗?”

  “是有……”阿达加迦,“可它也是活的。”

  帝坎贝尔:“……”

  他立刻明白了对方意思。

  圣树此前惨遭他施加的无妄之灾——狂诗疾风,显然是认真的记仇了。毕竟它是“活的”,否则也不会选在“某个”时候,慷慨地贡献出了自己的巨大枝桠,精准的催生一次断裂行为。

  阿达加迦没有受伤,因为这位伟大的、激怒了圣树的罪魁祸首——小城主,十分体贴的帮他挡下了精灵古木的愤怒一击。

  帝坎贝尔完整的替对方挨了“古木愤怒的一击”,虽然姿势不太优美,还把后者压得差点断了气,可不能否认他的一片好心。

  这种时机异常准确的惩罚,让一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帝坎贝尔都在心底仰望起了这棵树。尤其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后腰遭遇了估算之外的重创,短时间内根本动惮不得的时候,仰望圣树的目光更加真诚了——在心底。他甚至不自觉思考,如果自己没有半圣阶的超再生,很可能就要以“这种姿势”呼唤卡露雅尔前来治疗了——这真是最为残酷的惩罚了。

  当然,“这个姿势”也是一种过于美好的惩罚。

  紧密贴合的身躯能够感觉到彼此的温度,近在咫尺的面孔无法避开彼此的眼睛……对帝坎贝尔来说,恐怕比此前任何一次接触都要亲密,因而让他的脸不受控制的红了。

  严格来说,阿达并不是被精灵血统抛弃了,而是被纯血赠予某种极为特殊的细致且易于掩藏的美。仿佛是为了突出那双眼睛的魅力,才让其他的部分都内敛起来。所以他的五官就像是藏在树叶间的微风,若是没有其他东西来衬托,根本看不到它们的轮廓,可谁又能否定树枝随微风而动的弧度很美?

  “谢谢。”阿达加迦对保护着自己的帝坎贝尔表达了谢意,尽管是这位罪魁祸首的原因才导致的无妄之灾,阿达加迦依旧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个有礼貌的灵,及时表达自己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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