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思维毁掉?对他们来说是缺陷,对我们却不是?”他的脑袋里充满了疑惑,“塑造又是怎么塑造?”
“其实那种塑造的方式,也能称之为:赠予另一种特殊的天赋。”
他困惑地看着导师,问:“那到底是缺陷还是天赋?”
“都是。”导师回答,“我们的同胞们能通过‘项圈’来驾驭天赋魔法,但‘独一风系’却没有需要‘项圈’去驾驭的‘天赋魔法’,因为我们的灵魂本身就是一种‘天赋魔法’。而只作用于我们大脑的‘项圈’与我们的灵魂相比,只是极其微不足道的部分,根本无法完全驾驭我们。最终,被限制在‘项圈’里的,只会是我们的一小部分。”
是的。阿达加迦跟帝坎贝尔不同,他的确拥有“项圈”——他根本无需在这点上欺骗西乌斯实验室里的仪器,否则他就不可能在遭遇突发攻击时,还能迅速判断战况或者快速发号施令。因为光凭经验肯定无法在情感上随时保持冷静。
他从来不否认自己需要“项圈”。但“项圈”并不会因此禁锢他的情感,因为它根本无法无法作用于“独一风系”庞大的灵魂。
“……也就是说,我们看起来跟其他同族并无区别,也能在受到重创的时候经由大脑调低痛觉,做出种种关于战斗利弊的判断。但实际上,尤其是随着我们的步入成年期后,我们的灵魂就能反向控制‘项圈’,让它听从我们的意愿,并彻底成为我们的助益;”
现如今,阿达加迦的灵魂早已经长成,他已经驾驭了“项圈”,它已经无法在自己不情愿的时候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再反过来说:既然我们的天赋魔法就是灵魂本身,那无论我们的灵魂是否成年,我们都必须随时掌控天赋魔法,否则就会被自身的灵魂操控,继而失去控制。因为风就是这种‘不定形’的存在,而‘独一风系’的灵魂本身就是一种‘不定形’。”
这也是少年时的阿达加迦非常容易被周遭几句话就左右情绪的原因。
“所以我教导你最多的不是‘如何变强’,”科特继续说,“而是‘遵守公约’、‘不越线战斗’、‘对同族手下留情’以及‘别让魔法掌控你’。
“科特的意思是不是——”他说出自己的理解,“因为‘项圈’无法限制我们的灵魂,等同于我们从一开始就能保有其他同胞所没有的‘灵魂想象力’,所以我们的灵魂一旦长成、我们也能彻底驾驭灵魂——我们是不是就注定会变得非常强大?”
“没错。从另一个层面上理解,的确就是这个意思。”导师点了点头,“只要我们活下去,随着我们驾驭自身灵魂,也就是天赋魔法的时间越来越长,我们的灵魂也会变得更加庞大而牢固,我们自然会获得无可比拟的强大力量——如同命运。就连风阶都只是我们的一个起始点。”
第261章 缺失之风(35)b
没错。虽然所有的魔属系都有可能达到风阶,但他们依靠的是“永行因子”,而风阶却只是“独一风系”的起始点,根本不需要依靠“永行因子”——这或许就是风阶会被如此命名的理由。
事实上也的确如导师所说,从阿达加迦持有第一本圣书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直接从圣阶晋级到了风阶。
的确是无可比拟的强大。虽然只是曾经。但“银炽之风”就是不可超越的存在。
只是这种过于强大的力量,同样也束缚着他和导师——
“接下来就必须回到我开头提到的‘缺陷’问题了。”科特继续说,“强大的力量和起伏不定的情绪会让‘独一风系’很难去真正肯定谁,无论是实力还是情感方面,也就不可能倾注自己的一切去保护大家,因为没有谁能拼死捍卫自己不认可的存在,所以‘守护族群’肯定会被你的灵魂抵触,而‘守护公约’却很适合你。”
阿达加迦记得自己听完后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公约只是十八张纸上写的规条,我要怎么守护它?”
“首先从不违反做起,然后才是惩戒违反它的同族们。所以答案其实比你所想象的要简单。”科特回答。
“阿克凯德。”科特郑重其事地说:“你只需要别忘记我交托给你的事。”
事实上他从一开始就忘记了,并且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脑海和记忆都被仇恨和鲜血彻底占据,直到他失去力量,一切都跌至低谷,才在战斗中重新回忆起这些。
而导师科特依旧在他的记忆里温和又优雅地说:
“这是我——你的指导者,此生唯一的请求!”
……
一个隐藏于幕后的公约守护者就此诞生。
是他失去力量之后唯一拥有的前行之路。
可“那些”都是过去,而不是“现在”。
天快亮的时候,帝坎贝尔才从诺迪家族回到中央城堡。
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够他理清刚从大族长那里听到的那些事,也没办法理清。
可他同样不会轻易相信大族长的话,因为阿达加迦此前不止救过自己、救过卡露雅尔和永行小队,还救过西乌斯的大家。
而且,他还是一个会耐下心来给嚎啕大哭的小孩子们讲睡前故事;相比自身更加在意自己的心情如何的;一个有着与顽劣外表不相符的温柔言行的笨蛋。
他不相信这些都是能伪装得出来的部分。
如果他真的杀掉了诺迪家族的上百名成员,那科特拉维背叛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必要站出来维护公约,也没有必要留下。尽管帝坎贝尔不愿意承认,但那毕竟是阿达加迦在睡梦中都念念不忘的、他所敬爱的指导者。但凡他稍微唯利是图一点,都有可能会跟科特拉维一起背叛族群,科特拉维也就不会在言辞之间反复用“没有违反公约、你没办法对我动手”等等与之类似的话,来阐述他的无能为力,以及无法把他一同带走的惋惜。
帝坎贝尔知道自己对阿达加迦有一种无条件的信任。近似于盲目。无论感情还是理智。就算在不知道对方就是银炽之风的时候,就算他命令自己冷静的思考,也是一样的结果。
他对此束手无策,甚至甘之如饴。但他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即便到了现在,他对阿达加迦的了解依旧少得可怜。不说其他,他甚至连对方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他也不能强迫对方立刻全都告诉自己,因为他已经知道对待对方最重要的、也是绝对不能出现的行为就是左右他的想法,否则他肯定表面上同意,背地里则会逃跑。可这也让他根本无法反驳大族长,以及其他与之类似的情况。
他厌恶这样。
他的确相信对方,后者也足够坦荡又坚定,以至于不屑于解释任何糟糕的误解。但不代表自己能忍受对方被周遭误解。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阿达加迦初次在酒馆里见到他的时候,第一个反应的确是:逃跑。
这绝对是帝坎贝尔遇到过的最难以置信的方式了。考虑到对方最先注意到的是他身上水百合花纹,很可能是因为认出他诺迪家族的身份才打算逃跑的。
所以另一些让帝坎贝尔无法否认的事实就这样逐渐在他脑海里成形——
阿达加迦肯定与“公约”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因为他不仅绝对不会违反它,还在暗中捍卫着它。因为只有这样,德隆纳违反公约的时候他主动出手才说得通。毕竟那个时候的阿达加迦才刚和自己相识,是不可能单纯为了自己就出手。
那么,大族长所说的五十多年前的事情,是不是也可能与“公约”有关?
唯一知道真相的方法,只有让阿达加迦亲口说出真相,但这无疑是最困难的事。他唯一能用的,只有唯一一个对待对方的恰当方式——诚恳认真的跟他商量,询问他是否愿意说出来,并且做好被拒绝或是蒙混过去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