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行十九卷_作者:水戈骨土亘(412)

2025-05-02 评论

  在阿克凯德跻身高阶的那一天,科特加迦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他。

  “你那么强大,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那就是科特加迦让阿克凯德许诺做“公约守护者”的时刻。

  “一定能守护好我们所拟定的公约。”

  只是,阿克凯德都没来得及彻底高兴起来,又听见导师说:

  “如果你的剑术也能进步得像风魔法这么快就好了……”

  “可恶的科特!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单纯的夸奖我?!”

  ……

  阿克凯德童年根本没有任何瑕疵可言,但他的少年时期却被残酷的现实分成了三个部分:由梵释的火焰拉开序幕,途中是与科特加迦往来于六城与荒原之间的相依相伴,止于那场过于血腥的噩梦。

  从巴尔德君主出现,到科特加迦不复存在,阿克凯德实际经历不足一分钟,可痛苦却被大脑拉长了数亿万倍,为他“回放”了亿万次。

  数百年后,只要想起任何一点细枝末节,他依旧会无法自制的浑身痉挛。

  “……我在那些泥里呆坐了很久,到底有多久,我却已经记不清了。可能是巧合路过的同族,可能是诺拉。”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但我真的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海克鲁的。”

  在阿达加迦说这些话的时候,帝坎贝尔始终没有开口安慰对方,也没有赠予对方拥抱,因为他明白对方想要的不是言辞,他也担忧对方会因一个拥抱而“发作”,继而选择从始至终安静地握紧对方的手,给予无声却坚定的支持。

  沉默可能存在了十分钟,甚至更久。帝坎贝尔无法判断。直到对方的手臂不再颤抖,骂了一声:

  “‘懦弱,蠢货,废物,你对得起科特对你的教导,你又对得起塔利莱威吗’?”

  “什、么?”帝坎贝尔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的确不是。”阿达加迦扯了扯嘴角,“是诺拉。”

  他自嘲地说:“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思维都异常的混乱,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实质性的思考。”

  即便在白天,他眼前也只看得见日暮荒原的颜色;

  如果捂住双眼,就会嗅到无处不在的血腥味;

  “柔软的地方会让我想起那些被血浸软的泥,白昼和昼夜交替的时候也是一样。”

  他只能蜷缩在黑暗的房间里,在地板、在墙角边、柜子里以及其他一切类似的地方。

  “直到诺拉艾菲一边大骂我,一边把我拽离那些……糟糕的部分。”

  逼他去直面一切。

  “懦弱!”

  记忆里那道被埋藏在最深处的女性的声音,总是如此坚定。

  “你不能如此懦弱!科特如果活着,绝不会允许你这样。我也不会。我和科特以及塔利莱威都答应过父亲要照顾好你,既然他们不在了,我更不会放任你的软弱。”

  诺拉艾菲大声怒斥阿克凯德。

  “我明白科特的死对你打击很大。对我也是。”

  她完全有资格跟阿克凯德激烈地谈论这件事。

  “而我已经远不止承受了一次这样的伤害。”

  她所承受的是与她相伴数十载的塔利莱威和科特加迦的死。是双份的。

  “所以我也完全有资格告诉你——这件事对整个族群的打击更为巨大。这种时候大家更需要我们,也更需要你坚强起来!可你看看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做!你只会蜷缩在黑暗里,自怨自艾!”

  她的每一个字却都像无以计数的利刃,在阿克凯德的过去和现在,反复切割着他的灵魂。

  “蠢货!给我站起来,把食物和水吃掉,别那么懦弱!别逼我亲自动手灌进你嘴巴里!你难道连活下去都做不到吗?

  “废物!你对得起科特对你的教导吗?你难道想要永远做个无能为力的蠢货,让自己的一生都被束缚在过去里?你难道不想为他复仇?那你还有资格做他的学生吗?”

  ……

  “我非常感激诺拉艾菲。”

  根本不是语言能表达的感激程度。

  “但我更敬畏她。或者说是:恐惧。”

  “这些话的确有些严苛了,”帝坎贝尔皱着眉道,“你没有憎恨她……吗?”

  “没有。”阿达加迦对抿紧嘴唇并用双手握住自己右手的帝坎贝尔摇了摇头:“的确只是恐惧,没有憎恨。”

  因为那种无论如何也会想方设法坚强的活下去的灵魂,会让任何与之相反的存在无所遁形。

  “可我同时也不能否认,正是她的这种坚强,是她对我说过的无以计数的诸如此类的话以及她的锲而不舍,才让我重新鼓起勇气,直面一切。”

  但更残酷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我被诺拉和复仇这个目标拉回现实,逐渐恢复的时候,诺拉却必须面对……”

  魔减症。

  那是灵族的第一例魔减症,也是阿克凯德记忆里第一列提前发作的魔减症。

  诺拉艾菲衰弱的速度非常快。不过一年,就进入了最后的阶段。尽管那个时候连“魔减症”这个名称都没有,更不可能知道周期长短、诱发理由等,但整个族群对魔减症的一无所知,并不妨碍它无情的侵袭并吞噬掉诺拉艾菲。

  ,未知疾病疾病带来的恐慌远超乎想象,谁都看得出来这位率领族群的伟大存在即将寿终正寝。

  这位唯一被记录在圣书里的伟大三战灵之一,就这样失去了她的全部美德,变成一个整日惶惶不安的老者,被痛苦和不知道何时才会降临的死亡撕成了碎片。

  她在那段最后的时间里,时常拉着阿克凯德的手腕,用充满恐惧的声音说。

  “艾克,我不想死。”

  那是诺拉艾菲第一次叫阿克凯德的昵称,但却不是唯一一次。虽然这个名字由科特而起,此前也只有科特唤过,但到了这个时候,别说像小时候那样计较,他甚至觉得一切都顺理成章 。

  虽然那时候的他刚开始恢复,但他在对魔减症束手无策的同时,还要面对那些说诺拉艾菲“坏掉了”的流言蜚语,以及照顾她,只得逼迫自己不得不彻底坚强起来。

  “艾克,请你活下去。”

  诺拉艾菲在临死前抓着少年的手腕,留下了沉重到后者不知道是否能背负嘱托。

  “就算不是为了我,也要为了科特,为了这个族群。”

  她说:“请你保护这个族群,确保它能延续下去。”

  当时的阿克凯德并没有来得及承诺什么,但从为科特复仇的火焰被点燃、从诺拉艾菲亲口把族群托付给他的瞬间,“大城主”就成了他的必经之路。

  尽管他始终抱有私心,也不完全信任自己的同族,但他依旧在遵守嘱托。

  如同一种无意识的本能。

  “但是,就像你对我说的那样,我其实并没有准备好面对那一切,只是假装准备好而已。”阿达加迦对帝坎贝尔说,“所以,我随后又犯下了一个更加不可原谅的错误……”

 

 

第337章 永焚仇火(4)b

  阿克凯德离开了既充满美好童年,又混杂着他少年最黑暗时期的海克鲁城,消声秘迹了整整三年。

  在这三年中,他只专注的寻找巴尔德族的踪迹。但过于广阔的荒原,显然不是他能独自寻遍的范围,逼得他意识到必须得到同族的帮助。

  再三犹豫之下,他选择前往西乌斯城。

  这时候的西乌斯已经依据科特加迦的遗愿更名,科特家族也依据后者的另一个遗愿对家族的建立者的名字绝口不提,阿克凯德则出于对诺拉的敬畏、对科特的愧疚等理由,在自己记忆里铸起了第一道堤坝:

  他不再向谁提起“三战灵”,假装自己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他用“拟相印象”掩藏掉本来的自己,舍弃了“阿克凯德”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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