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持有“精灵法杖”的、高不可攀的强大无名者;
最后,他还用自己对人族社会的了解、对于鬼族的特殊战斗方法和那些闻所未闻的精灵魔法,把自己送上了六城之首的位置。
海斯家族根据他武断与果断兼备的手段,将他视作自己家族建立者——诺拉艾菲意志的真正继承者,对他推崇备至。他没有拒绝他们的支持;失去家族长——塔利莱威已久的齐图家族,察觉到他偏向于“家族”的行事方式,为了家族的荣昌,当然闻风而动,他也默认了这种趋炎附势。
当时整个灵族一共只有三个家族,当他拥有海斯和齐图的支持,其他的同族自然不会反对他。
但第三个家族完全不同。虽然对方对他没有任何恶意,但他也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接受他们善意。
“是科特家族。”
阿达加迦的声音发颤,他的身体也是同样。
无论是出于不想让科特家族知道他们大族长死去的理由,畏惧那些可能会出现的对自己的糟糕谴责,还是出于保护他们,不想让他们牺牲整个家族去复仇的理由,甚至是出于愧于面对他们的软弱本性,他都无法面对当时还定居在西乌斯城的科特家族,只能选择……
“我表现出了过于明显的抵触情绪,选择与科特家族划清界限。”
但他忘了自己当时的身份,忘了身为“大城主”所代表的含义。
“这在齐图和海斯家族眼中,在当时正担任着西乌斯城主的科特家族成员看起来就像是……”
阿达加迦的声音在这里哽住,只能由帝坎贝尔替他说出那些难以启齿的话:“就像是你对科特家族非常不满,才会因此而排斥他们。”
阿达加迦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我没有学过这些,也没想过去学。”
许久,他才勉强挤出两句在自己看来过于苍白的辩驳。
但帝坎贝尔完全能明白,他也早已经从诺迪家族的“魔法温室”里学过了这些无聊的“政治游戏”,或者说是:如何成为一位合格的城主首座继承者,早已经明白当他坐上首座又拥有绝大多数的支持者,显然根本就不需要他亲手去解决什么“麻烦”,只需要一些暗示,就会有许多想讨好他的蠢货主动去“帮他解决烦恼”。所以他才耻于“社交”,也极力避开。
现在的阿达加迦能明白这些,但当时的他则正好相反。
“科特家族逐渐却永远失去了西乌斯的首座。”
但当时的他既享受海斯和齐图家族的拥护,也恐惧着过往被揭穿,加上顾虑这两个家族是诺拉艾菲和塔利莱威创立的,除了选择逃避,什么都做不到。
“后来,他们还被流言蜚语逼得离开了西乌斯城。”
自我谴责让阿达加迦在话尾处不由自作地蜷缩成团,埋首于膝盖。
原本无论是“三战灵”中的谁,都还拥有上百年的寿命,足以支撑起这个初建的族群步入稳固的未来。而无论是他们之中的谁活下来,阿克凯德的未来都会完全不一样。
但现实没有如果。
阿克凯德做出的选择、表露出的态度、过于年轻的年纪以及随之附赠的愚蠢,让他当时唯一能做出的选择就是:面对一部分,继而逃避另一部分。
在科特家族离开西乌斯之后,他好像失去了原本唯一压在肩头的包袱,放开手脚促成了科特加迦没来得及成型的人族同盟,也完善了族内一些半成型的制度,包括在高阶法师中增加一个“次席”与“特席”并列,以此让大家在魔法晋级的瓶颈期里保留一点缓冲的时间,还制止了多次家族与家族之间争夺“圣书”的糟糕私斗。
但随着他遭遇来自族群内部的与人族同盟的巨大阻力、制度改革等瓶颈,让他意识到自己和族群都太过年轻,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成长。加上对“圣书战”的构想和探索到魔鬼巢穴所在的消息,让他产生了迫切变强的渴望,再度选择了消声秘迹。
这次他再出现的时候,选择了海克鲁城,选择了恢复自己本来的面貌,也选择了使用艾克凯达亚这个曾经被自己的愚蠢误写而成的名字。
巧合的是,当年得益于塔利莱威从梵释大火中幸存下来的零星同龄者们已经长大,只是被奉行“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科特加迦和诺拉艾菲不止分别安置在除海克鲁和西乌斯之外的四座城,也没有让他们知道对方还活着,但他们却都因为第一届圣书战齐聚到了海克鲁城。
“三战灵啊,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居然还活着?”
“你怎么也活着?”
“等等,那不是艾克凯达亚吗?”
“居然真的是那个连名字都会写错的笨蛋艾克凯达亚?!”
“或许应该称他为:自视甚高的艾克凯达亚?”
“反正就是那个一言不合就决斗的蠢蛋就对了!”
“艾克凯达亚”这个在梵释的时候极具嘲讽意味的“名字”,以及那些“糟糕”的“嘲讽”,对当时的阿克凯德来说却无处不透着熟稔。
他再也无法像小时候那样扑上去跟他们决斗了,但他依旧朝他们扑了过去,在他们摆出防御姿势的时候反而赠予了他们最热情的拥抱。
“好久不见了,”他笑着表示,“大家看起来都变强了?”
他们无一例外自信地回答:“那是当然的!”
第338章 永焚仇火(4)c
那些幼时的决斗行径反而成为了拉近他们彼此距离的契机;圣书战中毫不保留的尽情战斗又让他们重新解了对方;败北则让他们发自内心地钦佩于阿克凯德的实力……相比权势和首座,他们都是典型的更为崇尚实力本身的类型,加上十数年来没有家族、没有指导者的孤独感,迅速把熟悉的他们凝聚在了一起。
“他们就是诺迪家族的初创成员。”
阿达加迦无比怀念地说。
“诺迪是由他们名字的首字母组成的,水百合的装饰则是由大家一起决定。”
它不象征着光冕堂皇的纯洁或高贵,只是他们想献给梵释、用来祭奠梵释的花而已。
“少见的暗系法师是强壮的暗系战士的姐姐,他们的身高整整相差了两个头。他们并排站在一起的时候,尤其是姐姐把弟弟训斥得低下头的时候,尤为具有浓重的喜剧氛围;另外四位后来还出现了非常复杂的四角恋关系,简直比人族那些肤浅的爱情电影要有趣得多。”
帝坎贝尔:“……”
他当然见过那六幅长笺画像,而且每次去海恩的房间都能见到。但他从来没想到自己能亲耳听到六位家族创始者,不,是七位才对——还是由其中一位来讲述跟家族里那些伟大记录与传闻相左的、过于“活泼”的他们六位的曾经的,也是真正的模样。
“……在只有诺拉艾菲还活着的时候,她除了竭尽所能的用她特有的方式帮助了我,还尽责的教导了他们,让我,也让他们都明白了家族的重要性。”
所以从阿达加迦创立圣书战制度,到参加圣书战开始,就注定了他会和曾经梵释的同伴们建立“诺迪”。
帝坎贝尔等阿达加迦停下来才问:“但他们为什么都没有留下名字?”
“我们,”阿达加迦修正了自己的话,“不,应该是他们。”
那时候的阿克凯德虽然会跟诺迪家族亲近,但对于后来加入家族的以及随着他的圣书战获胜慕名而来的家伙,依旧是疏离的态度。
“可能从梵释出来他们——那群老家伙不忍心看我独自成为‘无名的守护者’,于是都争先恐后的成为‘无名的守护者’。”
所以诺迪家族吸纳成员的时候,会不拘泥于光暗之中的任何一系,也不拘泥于是否是纯血,甚至不断开创出能被泛用的免吟魔法和战魔。因为他们都默契的希望为这个族群做些什么,也为了让整个族群只记住诺迪的家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