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盟主……”最后模棱道,“叔祖。”
“哟,辈分还挺高,”莫将阑呼哨一声,“有日子没见了啊,前师丈。”
乘白羽:“……”
“咳咳,”
乘白羽拾起身份,掌心摊开遥对风解筠,“这位是神木谷谷主解筠使者。”
风解筠彬彬有礼:“境主。”
“谷主。”贺雪权颔首。
随后转向乘白羽:“你志在迫他投降?”
“是,”乘白羽快速道,“界碑后推三千里,人族在幽冥渊以北驻扎,鬼族不得出幽都。”
“还有么?”
乘白羽:“……最好交出鬼王印。”
“知道了。”贺雪权跳上血荼车。
车外,
“啧啧啧,”
莫将阑围着李师焉转一圈,“李阁主,聊聊?心里头什么滋味啊?”
风解筠递一个眼神给贺吟惜:“城中防务离不开人。”双双先一步离开。
乘白羽无奈,对莫将阑道:“你多大的人了,也有个正形,我这盟主面上好看么?”
“你此番生擒鬼王,”莫将阑不当回事,“无论你做什么,回去他们都能把你吹上天。”
李师焉冷哼:“我说什么,趁早不教训,而今养虎为患。”
……
“可见是大局抵定,”
乘白羽叹气,“一个一个,又没个正形。”
正说着,贺雪权掀开车幔下来,手中一卷敕字:“鬼王降诏,一切皆如你所言。”
“……多谢。”
乘白羽正要去接,被莫将阑抢先。
拿在手中,莫将阑正要交给乘白羽,被一旁李师焉目光陡然一逼,讪讪撂到李师焉手里。
“他没有旁的话?”乘白羽好奇。
贺雪权道:“他说祈愿盟主慈念,放阎氏族人一马。”
“?”
乘白羽心头涌起一抹怪异,细论又说不清,只得暂时搁置,
“请他启出鬼王印吧。”
贺雪权回到车上押着阎闻雪下来。
鬼王印不是一方印,因此并没有随身携带,据阎闻雪所言是镇在鬼王洞府正中央。
一行人赶到城北。
途中见幽都各处皆被修士和妖修节制,阎闻雪眼中光芒一寸一寸黯淡。
唯有一缕寒芒暗存,决绝凶狠,犹自不灭。
洞府正中建得很像人族庭院,四方天井,当中一座一尺来高的祭台,骨柱分立,正当中镇着的,想必就是鬼王印。
“我不明白,”
孤身站上祭台,阎闻雪回首,“权哥,他已经另许他人,你为何还围着他转。”
莫将阑抢白:
“你这人,什么毛病?当年贺雪权不也与我师尊成婚多年了吗?你又为什么围着他转?”
乘白羽细细观摩祭台当中血气四溢的一团东西,悄声对李师焉说:
“盯着些,我担心有诈。”
另一边贺雪权只道:“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阎闻雪垂着头,“嗬嗬嗬嗬,与我无关。”
“要怨就怨,我没有一个干净的家世出身。”
“分明是,我先遇见你的。”
“得知族中秘辛,无颜陪伴在侧。再见时才知,原来你也是半妖血统。”
“我们分明更为相配……更为相配!”
“我在人界时拼命压制族人,到鬼界,劫掳剑阁弟子的命令也不是我下的。”
……
“到如今,竟然只得这四个字,与我无关,哈哈哈,与我无关!”
哐地一声,铮鸣之下夜厌锋刃一亮,
贺雪权沉声道:“少废话。”
“好。”阎闻雪痛快一掌拍上鬼王印。
倏尔一阵血气肆溢,整座洞府跟着一震。
“……不好,”
乘白羽回过神,“他眼里哪有阎氏族人,他是故意引我们到此!”
阎闻雪恍若未闻,回眸一笑:“权哥,你陪我死在这里吧。”
恨意滔天,灵台浸血:
一生心血空付,那就一起死吧。
第77章
鬼王印震动不止, 连带着整座洞府如火中之栗海上一叶!
无数鲜血自自祭台四周渗出,鬼神泣血,天凿地聋,
说时迟、那时快, 一道利刃锵然掷出,将阎闻雪整个人钉在地上。
莫将阑破口大骂:“跟这孬种废什么话?我将他钉死了,你们谁有意见吗?”
没有。在场几人无一人动容。
“看来阎闻雪身死并不能中止这东西生效, ”
眼下另有麻烦, 乘白羽飞身掷出一枚芥子, “师焉, 不能让幽都看见这里生乱!”
“遵命。”
李师焉身形应声而起,红翡葫芦托在掌中。
两人配合默契,李师焉施法操纵葫芦与鬼王印遥相对峙,乘白羽悬在高处,捏诀撑着芥子。
“死透了, ”
底下莫将阑拔出紫流, 胳膊肘掇贺雪权, “人死前好一番撕心裂肺, 你真就没点儿感触?”
贺雪权紧紧注视红翡葫芦与鬼王印的斗法, 并不言语。
“你说说你,你是魔王他是鬼王,”
莫将阑一副惋惜语气,“你将就将就跟他双修呗, 给我师尊免去多少麻烦事。”
“你, ”贺雪权瞥一眼,“合欢宗美貌者甚众,你为何不挑一名将就。”
莫将阑悻悻。
“等等, ”
莫将阑收起顽笑嘴脸,“你们看阎闻雪尸首!”
四人目光一同投去。
只见阎闻雪的尸身一点点瘫软……
融化,化成一摊乌黑的血水,流入……
鬼王印中。
“此乃历代鬼王精魄所化,”
乘白羽速即反应,“师焉!”
“在。”
李师焉鼓动葫芦,玲珑一只玉葫芦竟然如同吹胀气一般,一尺、两尺,一丈、十丈,其高其围,直可比拟碧骖山。
菁纯的灵力兜头盖脸朝鬼王印袭去,鬼王印连震动也轻两分。
“我来助你。”
贺雪权手擎夜厌暴起,祭出妖族秘传的封阵,几束金光锲入祭台四周八个方位,周遭血气鬼气蓦地一滞。
莫将阑昂头看两眼,口中啐道:“……了不起啊?!”
说罢一剑砍向鬼王印,“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法宝,劳动两位大能出手!”
这一剑迅猛无比,练光悍利,射斗牛之间,龙吟虎啸,惊阊阖之外,鬼王印避其锋芒,往一个方向偏侧。
“西北兑位!”上空乘白羽喝道。
“放心。”
李师焉袍袖大振,红翡葫芦飞到兑位头脚一悬,正正撞上鬼王印,整个……
囫囵吞入葫芦肚中。
“!!”乘白羽大惊,“我是说谨防它从兑位逃了,不是这个意思啊!”
一霎风息云止,祭台乃至整座洞府复归安宁。
李师焉闭目打坐,双手间隔一尺,红翡葫芦恢复寻常大小,在双掌之间战栗打转。
“这是什么阵仗,”莫将阑打量,“他将鬼王印收为己用了?”
乘白羽俯身查看李师焉,双眉紧敛顾不上答。
贺雪权在旁道:“他又不是鬼修,怎么用。他是收进法器,自行对付。”
“……是,是我说的,局势未稳,不能惊动外面。”
可是、可是,也不能尽数揽到你的葫芦里去啊,老神仙。
乘白羽思忖,双掌抵上李师焉背后心俞、神堂两个穴位。
贺雪权劈手,夜厌缠上乘白羽袖子:“他的修为尚能一拼,你莫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