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龙傲天成婚百年后(117)

2025-07-17 评论

  温存的、怜惜的,固然柔情似水,可是倘若没有一点点的疼,没有那一点点的无力承受,情事总好像少一分尽兴。

  他要带他放纵一次。

  两人新相知那段日子,李师焉嘴边最常说的一句话:不成,仔细伤着你。

  那也是的,彼时乘白羽还有身孕,是要仔细养护。

  后来月份大了逐渐放得开,再后来生产完调养好身体,再无损伤身体之虞,可无论怎样李师焉总是收着几分,这么多年来似乎养成习惯,总是克制着留力。

  到今日,乘白羽脑海内一道声音疯狂叫嚣:

  让他伤你。

  让他把你弄疼。

  就这一回,不要他的温柔,要他狠狠爱你,掼穿你,在你的身体里外留下痕迹,难以磨灭的痕迹。

  你是想铭记他吗?

  不知,不知。

  还是你想要你的身体替你记住他。

  你会忘了他吗?在修士漫长的、千百年的生命里。

  或许你也不介意忘记他吧。

  是否会减少许多痛苦呢?

  可若说失去记忆以减少痛苦,你会不会更想忘掉那两本谶文?会吗?不会吗?

  不知,不知。

  知道那么多,难道是什么好事?不知是福,此刻是永恒。

  最先感知到麻木的是膝盖外侧,麻木,夹杂一点些微的隐秘的痛感。是磨得狠了。

  仿佛是由着他胡来,一心一意配合着他,李师焉双腿将他他两条腿挟定,毫无间隙的拥抱和桎梏,整个锢着他的身体。

  他二人极少站着弄,常常是洗涮干净、床榻铺好,乘白羽清清爽爽舒舒服服躺着,偶然踢着床梁或是碰着雕格,李师焉都要碰着他的手脚细致按哄好一晌。

  李师焉唤他雀儿,实际不像豢养不值钱的鸟雀,反而像对待稀世凤鸟,无限珍视,万般娇宠,不肯让他吃苦受累,不肯随意亵玩。

  凤鸟做久了,是否偶尔也想做一回野凫?

  当窗展翅,一半身体凌空,一半身体钉在窗内。

  钉住的这一半,是一种禁锢么?

  不是,这一半才是真正高飞,飞上云霄。

  紧合的双腿逼得乘白羽喘不上气。

  李师焉的手也不干好事,推着他的股肉挤他,配合着凶刃涵沉,每一处棱角,首眼处的冠子,所有细节悉数印在壁上,如雕如琢,分毫毕现,抽身而退干脆利索,出击又一气呵成,首尾皆没,严丝合缝榫卯相连,带给乘白羽灭顶的抉感。

  神志浇熄,相拥着堕落,是否也算上穷碧落下黄泉。

  “阿羽,阿羽,”紧要处李师焉问,“予我么?”

  乘白羽:“进来。”

  “好,”李师焉笑道,“好。”

  两人唇齿相依,一生只凭这一个吻,衣饰叮叮咚咚,跳珠一样撞上窗子又弹开,复又撞上,区区叩叩,似乎直可响到地老天荒。

  ……

  一宵欢暧,晨光已至,有些话题绕不过,李师焉率先开口:

  “阿羽,我从未如此憎恨过从前的出世,留下只言片语,任它在外界掀起轩然大波。”

  “看了?”乘白羽指一指厅中的近花小几,上面安然摆着两本册子,“你何时写的这则谶文,还记得么?”

  “不记得,”李师焉缓缓摇头,“我不知。”

  “我想也是,”

  乘白羽道,“看这记载的年份,未免久远,而后你便退居此地避世,没掺合过贺临渊搞出的一起子事,对不对?”

  李师焉仍旧摇头:“白羽,你说得轻易,我脱不开干系。”

  原来贺临渊等人握在手中所谓“高人批训”,竟然就是出自李师焉这位灵溪天师之手。

  「重轮依紫极,前耀奉丹霄。」

  「……天道恩泽归一,是祸非福,累及苍生……」

  「虽仰承血脉,然子孙无德……」

  「……贵姓不除,天道不存。」

  ……

  这是昔年还是灵溪天师的李师焉,随手编撰打发人间天子所写的谶语。引他自己的话说,他“胡编乱写”过无数谶语,然而命运就是要开这样拙劣的顽笑,没想其中不起眼的一则引发这样的遗祸。

  贵姓不除,天道不存。

  八个字力透纸背,像是刻出来的,此乃当时贺雪权审贺临渊残魂时一笔一划的记录,此乃当年紫重山冤案的背书。

  说这则谶文是引子也好,幌子也罢,总之被贺临渊这个有心之人利用,拿着四方游说为自己网罗到一批拥趸,最终设计乘氏灭门。

  是这则谶文,为不可说的野心和猜忌装点,难以启齿的欲望和邪念忽然可说了。

  不仅可说,还翻作大义凛然,好似他们这么做是替天行道,是为了天下苍生。

  “怎么怪你?人世就是这样,”乘白羽指尖划过李师焉脸畔,“谁人不是命途多舛,不如意十之八.九。”

  “你何时知晓?”李师焉慢慢询问,“这册谶文,仿佛多年前已被你收着。”

  “是,也是姻缘凑着,我一直没注意这一则。昨晚早些时候,看贺临渊的笺供才联想起来。”乘白羽简略答道。

  两人起身穿戴整齐,到案前坐定,昔日在此间一同习过画,写过字,雕过玉器,今日坐着,仍旧肩并肩紧紧相偎,案上却只有孤伶伶两本册子。

  他知道他在看那两本东西,他也知道他一定也在看。

  李师焉:“我召雷劫罢。”

  乘白羽一怔:“什么?”

  “雀儿,我不能使你为难。”

  乘白羽:“我不为难,我不提就是了。”

  “不行的阿羽,”李师焉长叹,“我不与你做心怀芥蒂的怨侣。”

  “……”

  乘白羽面上有些惨淡的笑:“不做心怀芥蒂的怨侣,你要与我做劳燕分飞的怨侣?”

  “你的光鹿,”

  李师焉下颌微移,

  “我知道它的来历。你既承先祖遗志和恩惠,你怎能饶我?或许你也能,但那是你仁慈的缘故,对先祖、对紫重山你会愧疚终生,是以,你断断难以安心做我的道侣。”

  “阿羽,恩怨横亘,岂有人间白头的道理,而倘若不能伴你左右,人世间我又有何留恋。”

  “我即刻召雷劫尝试飞升。”

  乘白羽晃晃脑袋,坐直身体,双手合握叠在李师焉手掌上:“我说你几乎夜夜修炼吐纳,辛苦么?”

  李师焉静静注视,没有答。

  “雷劫,”乘白羽故作轻松,“要做足万全的预备,需什么法宝?药材?听闻有一种贝母……”

  “阿羽,”李师焉打断,“我有句话想问你。”

  “你问。”

  “雷劫没有万全一说,倘若我没有扛过去,你待如何?”

  雷劫没扛过的话,身死道消。

  不仅仅是死,寻常凡人和修士肉身咽气,至少还会化成生魂到幽冥渊一游。

  雷劫失败的修士却没有魂魄一说,肉与魂俱散,死就是死,灰飞烟灭。

  他又不能未卜先知,他于无知无觉时犯下无心的过错,这过错真的要他用命填吗?

  可他似乎已经下定决心。

  乘白羽垂着眼睛:“我会悉心教导阿霄,等她修到化神。”

  而后呢?

  乘白羽没有说。

  院子里这时节开的是秋桂,香气习习。

  满室的馨香里,李师焉笑意乍然绽开:“有你这句话我便无憾了。”

  “你是多余问的。”乘白羽轻声道。

  “好。”

  李师焉笑着在他鼻尖点一点。

  执手相看,今生今世他们在此刻最舍不得彼此,所以这是他们最相爱的时刻。

  ……

  先行回到仙鼎盟。

  李师焉说有话要亲自交代乘轻舟与阿霄。

  后来乘白羽问说些什么,阿霄满怀离愁别绪,恹恹道爹爹将清霄丹地和披拂阁的传承留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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