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小心说:“那钱……”
“事儿没办成,还好意思要钱?滚滚滚……”
服务生脸色很差。自己冒这么大风险帮人做事,结果一丁点好处都没捞着。
他暗道自己倒霉,嘴巴里不停小声咒骂着,往走廊的宴厅出口走。他满肚子怨气,走路时低着头没看路,不慎撞到一人身上。
他连忙张口道歉,结果抬头时看到宁烛的脸,便像被人掐住喉咙一样,顿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但宁烛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绕过他继续往前。
雷哥看见宁烛朝自己走过来,继而余光扫见被宁烛捏在手里的酒杯,心头就是一跳。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姓宁的手里?他来找自己做什么?
待宁烛走近,雷哥喉头滚了滚,强装若无其事:“宁老板来找我,不会是想追究上次在夜场的事吧?”
宁烛挑眉说:“本来是要追究的。但是看你那晚被揍得那么惨,想想还是算了吧。”
雷哥:“……”
那晚的屈辱被提起,他紧了紧拳头,但不敢在宁烛面前表现出恼火。
宁烛往身后看了一眼,那服务生已经快步地离开了走廊。
他回过头看向雷哥,笑说:“雷家家业似乎也不算小吧,对帮你做事的人这么抠搜,连这点酬金都不舍得给?”
宁烛语气听着虽然和缓,但雷哥还没蠢到以为对方是在跟自己闲聊。
他憋屈地求和:“上回是我眼力不佳没认出你。如果早知道你是旗胜的宁老板,店里那个Omega你想要,张个口,我就让给你了。”
“哈哈……”宁烛笑道:“我也没想到你原来这么势利眼,否则当时肯定直接亮名片了。”
雷哥:“…………”
“不用紧张。我说过了,上次的事我可以不追究。”
雷哥刚松气,却听宁烛话锋一转:“不过,一码归一码。”
雷哥:“……”
宁烛悠悠切入正题:“你打不过却玩阴的,今天对我的人下手,这事不能轻易揭过去。”
雷哥:“……你的人,那Alpha是你的?”
反正窦长宵不在场听不到,宁烛厚着脸皮颔首:“当然。”
雷哥面容微微扭曲,怎么也想不到这俩仇家还有这层联系,否则他哪里会招惹那Alpha?
宁烛有一点说的很准确,雷哥的确是个很彻底的势利眼。
“你往这里面下了什么?”宁烛用指尖敲敲杯壁。
雷哥沉默半晌,不肯回答。
“不说也行,反正都是你喝。”
雷哥愣住,随后表情变得极为复杂惊慌。
“怎么了,不愿意?”宁烛唇角弯着,眼里却没多少笑意。
从对方的表情来看,这杯子里的玩意应该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脏些。
雷哥求饶道:“我向你保证,日后再也不会找他的麻烦。”
宁烛无动于衷,只摆出一副好商好量的模样:“你可以不喝。”
你可以不喝。不喝,直接走人,大可以试试这么做。
雷哥知道这句话后面一定还有一个“但是”。
但是什么?
他看着宁烛琥珀似的的一双清透眼睛,却莫名打了个寒战。
这人能攀升到今天这一步,绝非是像外表看起来这么温和无害。
如果自己就这么走了,新仇旧怨加在一起,这姓宁的会怎么对付雷家?
任家这几年虽有颓势,但家大业大,瘦死的骆驼再怎样也比雷家要强。而连任绍坤那样睚眦必报的人都不敢对宁烛做什么,他又怎么敢拿自家的生意来赌?
宁烛耐心地等了他两分钟。
雷哥在原地僵立良久,终究是走过来。
他拿起杯子,脸上的肌肉紧绷着下决心。
他咬紧牙关,闭上眼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接着以一种几乎是落荒而逃的速度离开。
宁烛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不见,轻嗤了声。
真不经吓。
宁烛再回到宴厅时,雷哥已经找借口提前离席去医院就医了。
场内人逐渐多起来,宁烛往窦长宵先前坐的位置看过去,那里已经没有人在了,只剩下一个喝空了的杯子。
宁烛莫名其妙地笑了出来,觉着那小子可真奇怪,不好喝为什么还要喝干净?
接着他突然想到对方不在,有可能是被客户叫走了,心头又冒上来点说不上来的微妙感觉。宁烛敛起笑容,没有再去看那个空位,转而跟周围的陌生人聊起天来。
第13章
不多时寿宴开场,任鸿远致完辞,便是开餐。宁烛坐在主桌,全程在任家父子眼皮子底下晃荡,任绍坤做什么能瞧见慢悠悠用餐的宁烛,寿宴后半场被膈应得不行,散场在门厅送客时脸都是绿的。
宁烛的车停在地下车库,司机给他发来车辆位置。
下到酒店一楼大堂,宁烛边看位置信息边往外走,经过大堂休息区时,余光不经意扫见沙发上一个有点眼熟的背影,脚步旋即一滞。
宁烛犹豫片刻,收起手机,向那个人影走近。
他唤了一声:“长宵?”
背对着他的人闻声直起身子,转过头来看他,动作有种难以察觉的迟钝。
宁烛奇怪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本以为早早离场的人,此刻不知为何出现在酒店大堂的休息区,身边也没有其他人在。
他看到对方的眉头轻微地蹙着,看起来有哪里不大舒服的样子。
宁烛看了看周围,又问:“带你过来的……客人呢?”
“……洗手间。”
“哦。”
窦长宵:“洗手间……”
宁烛打断他:“我听见了。”
他打量着窦长宵,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有些不对劲,说话动作反应似乎比平常慢一些。
宁烛早几年拉投资时没少体验过酒桌文化,见识过各种各样的醉态,其中也有比较安静、喝完酒之后不作妖只是反应迟钝的类型。
……这小子该不会是醉了吧?
宁烛皱皱鼻子,没闻到特别强烈的酒味,又有些不确定了。窦长宵的工作环境是在夜场,酒量不可能差到哪儿去。
他略一思索,试探地伸出手,食指在窦长宵眼前晃了晃,后者的眼珠就随着他的动作左右缓慢地转动。
宁烛:“……噗。”
他玩性大发,试探因此变了味,这次手指晃动的速度快了一些……
但窦长宵的反应却无趣了很多,完全不配合了,眼睫垂落下来,去看宁烛弯腰时露出来的锁骨。
宁烛顿时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长宵,”宁烛基本确定这小子是醉了,俯身盯着他,“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窦长宵回答:“椰……”
宁烛及时抬手捂住他的嘴唇,笑了下:“知道了,醉鬼。”
他在窦长宵身边坐下,小声嘀咕:“你那个客户到底给你灌了多少啊?”
宴会上窦长宵就只喝了自己给的那杯冰饮,里头即便是有酒精,但宁烛认为以窦长宵的工作性质,不至于一杯就倒。必然是被带他来这里的客户灌了其他的。
他思索时,旁边的人忽然动了动。
窦长宵撑着手臂站起身,绕过宁烛往回走。他虽然醉得彻底,肢体协调居然没有受到影响,步态看上去仍旧很稳。
但宁烛还是不大放心地跟着站起来。
这小子长手长脚的,要是不慎摔一下估计会很惨。
他跟在窦长宵身后,问对方:“要去哪?”
“……洗手间。”
“哦,要过去找他啊。”
宁烛欲言又止,想劝窦长宵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以他的外形条件完全可以找一个体贴点的金主。
可惜对方现在脑子不清醒,自己劝也是白劝。
宁烛想了想,到底是没放任一个醉鬼自己行动:“行吧,我陪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