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马又想回到车里,留住那些甜蜜的分子。
窦长宵回头看了看车窗,意外地发现宁烛居然也在看他。
他愣了下,才迟缓地重新背过身,接通了快要自己挂断的来电。
陆朝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喂。”
窦长宵一如既往地拿出面对陆朝时的开场白:“有事?”
听筒里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好意思问我有没有事,现在见你哥连招呼也不打了?”
窦长宵难得说了句好听点的话:“看你在工作,没好意思打扰。”
那头静了静,有点感动地说:“……是这样么。”
窦长宵:“还有别的事?”
陆朝不紧不慢:“是有……”
窦长宵烦躁地抓了抓衣角,想回到那个温暖的,充斥着他和宁烛信息素的空间里。
他忍不住又转头看向车里。
结果又跟宁烛对上了眼,仿佛对方一直没有转开过目光。
窦长宵不明所以,但只是被宁烛注视着,心脏就快速地跳动起来。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
“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吗,正好我在北城,老妈让我带你出去吃顿饭。我猜到你不乐意,但我好不容易来趟北城,你知道老爸老妈那边……”
窦长宵打断他:“行。我知道了。”
电话里的声音停顿了下,准备好的一长串说辞都没用上,诧异地说:“你就这么同意了?”
窦长宵克制着声音里的催促:“嗯。我还有事情,先挂了。”
那头过了片刻,才匪夷所思地挂了线。
窦长宵打开车门,重新进去。
宁烛却把凝视着他后背的眼光挪开了,去看前面的副驾座椅靠背,语气似乎很随意地问:“谁的电话啊,还要出去接。”
窦长宵并不是很想提起陆朝的名字。他跟陆朝的关系并不亲密。
窦姝跟陆茂安结合后没多久,就有了窦长宵。当时的陆朝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一度对新进门的继母很抵触,对于窦长宵这个弟弟就更加没有好脸色。
窦姝想过许多方法培养感情,改变僵局,但陆朝始终敌视她。为了照顾陆朝的心理状态,无奈之下她便把窦长宵送去了父亲家,让窦临渊带了好些年,等到窦长宵七岁的时候才接回陆家。
那时陆朝态度其实已经软化许多,可惜正赶上青春期分化的最后阶段,性格正是别扭暴躁的时候。窦长宵刚回陆家的那段时间,吃了对方不少冷眼和排挤。
彼时他跟父母的关系也没有十分亲近,在陆家一度感觉孤立无援。因为性格早熟懂事,窦长宵并不会主动声张受了委屈,默默忍受了很长一段时间。
兄弟两人的关系,差不多在那时起就定了型,后来哪怕陆朝主动示好,窦长宵也并不领情。
想着宁烛不会在意打来电话的是谁,窦长宵于是说:“没什么人。”
“……哦,没什么人。”宁烛应了声。
窦长宵顿了顿,问他:“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就刚刚。”
“看你?我有吗。”
窦长宵:“有的。我打电话的时候。”
宁烛笑了下,“说什么呢。”
“……”窦长宵沉默地看他,不明白这人为什么死不承认。
明明就有。
因为发情期么,他想要我的信息素?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呢。
宁烛揉了揉后颈的齿痕,说:“你送我回去吧。”
他浑身上下都是甜腻的味道,也没法儿上别人的车。
窦长宵道:“回家?”
宁烛掂掇了下自己眼下的状况。
窦长宵没说错,发情期的反应很难自动消解。
快五点了。公司那边有纪驰在,应该不用他操心。宁烛叹了口气,到底是败在本能之下:“嗯。送我到家。”
窦长宵坐了会儿,才不大情愿地准备下车去驾驶座。
他手机扔在座椅上,拿起来的时候,宁烛又转眸看了一眼他的手。
窦长宵注意到了,把手机装回衣袋的动作慢了一些。
他没有马上下车,整个人像雕塑一般维持着那个放手机的动作,好半天,才转过头对宁烛说:“那是我哥的电话。”
宁烛:“嗯?哦……好的。”
有点印象。
是那个“不许我喜欢”的哥哥。
正回忆着,身边的人忽地向他靠了过来。
他怔愣地看着窦长宵凑近,一只手探向他的腰侧,虚虚地将他圈进怀里。
宁烛心头一跳,但窦长宵并没有真的碰他,而只是过来去拽他那一侧的安全带。窦司机很体贴。
“……”
对方的面孔离他极近,宁烛只要微微抬头,鼻尖就会碰到窦长宵耳下的皮肤。
空气里的椰子味陡然加重几倍,浓到让人头晕的地步。
如果信息素也有形状,那窦长宵的颈侧的腺体位置,应该展开了两道艳丽的孔雀屏。
宁烛不小心吸了一口,眼前顿时一阵晕眩。
“嗯你突然……”
他几乎怀疑窦长宵是故意靠这么近释放信息素的。
宁烛从头到脚都因为这个浓度极高的气味软了下来,发情期身体的反应也更加强烈,他差点哼出声来,拼命忍住后,眼眶都被憋得有些湿润。
窦长宵抽出安全带,绕过宁烛的肩膀和腰间,把他扣在了座椅上,轻声询问:“突然什么?”
宁烛抬起头,正要张口指责,却撞上窦长宵弯起来的眼睛,黑眸盛着他的倒影,在阳光下干净明亮。笑得很是犯规。
第44章
从会所到宁家的路途较远,宁烛一路上没想明白窦长宵那个笑容的含义。
他自己反倒因此变得不对劲了。对方的笑脸实在难得一见,宁烛细数跟窦长宵相识以来的所有画面,都没翻找出一两个类似的表情,于是那一幕便在他脑海中反复播放。
发情期的晕眩症状并没有因为标记结束而消失,宁烛因被标记时自己的反应感到羞耻,因此短暂地维持了一段时间的清醒,过后又不受控地被身体的负面反应影响。
过了不知多久,他昏沉地闭上了眼睛。
直到耳边的头发被人碰了碰,有点痒。有人小声地叫他的名字:“宁烛,宁烛。”
宁烛将眼睛睁开些许,入眼先看到对方空空荡荡的颈项。
对方身上散发着让他头晕目眩的味道,宁烛嗅得口舌发焦。
还处于有些半梦半醒的迷蒙状态,他不瞬地盯着那截产生气味的修长颈项,对方上衣领口很低,脖筋往下延伸至锁骨,线条清晰好看,只是显得有些空,让人产生一种往上添上装饰的冲动。
那人被他直勾勾观察脖颈,似乎并未觉得被冒犯到,顿了顿,声音更加轻:“……我这么贵,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宁烛被蛊惑似的仰起了下巴,凑近对方脖子上的突起,却在即将碰上的前一刻停了下来,抬眸瞧见窦长宵明亮的眼睛。
“……”
宁烛顿时清醒过来。
待反应过来窦长宵方才都说了些什么骚话,他嘴角抽搐,眼神一言难尽。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人,四目相对半晌,窦长宵慢吞吞地挪开了眼。
窦长宵:“我送你上去。”
宁烛语气微妙地说:“……送到这儿就行了。谢谢,您请回吧。”
说完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下了车,只是处在发情期,这个最快的速度也依旧很慢。
窦长宵还是跟着他下车了,但宁烛看了他一眼,他就像是被这个眼神施了定身术一样,没再动了。
宁烛兀自上楼,进来鞋子都懒得脱,瘫在沙发上就想躺,这时他终于想起来一个对窦长宵来说应该很重要的事儿。
对方的工资忘发了……
他费劲儿地动了动手指头,重新爬起来,给窦长宵打电话。
不知道那小子这会儿走远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