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有时候总是很难懂,宁烛觉得靠自己瞎猜是找不到答案的。
他只好费解地接着往下看。
从窦长宵发布的动态里,其实很难窥见他平常生活的碎片。但宁烛越看却越觉得,那些一个个被留下来的时刻,都跟窦长宵这个人一样,外表总是冷淡又不露声色,可其实这人欢喜和低落的情绪一直都很分明,也很容易被捕捉到。
宁烛找到了好几年前,窦长宵升学时的动态,只附了一张录取通知的照片,他却仿佛隔着屏幕和时间感受到了对方那个当下的欢喜,忍不住跟着笑了。
甚至有一点后悔。后悔这两天没去见窦长宵一面,否则就能切实地看见对方眼神里流露出那种很纯粹的快乐的情绪。
返回聊天页面。
【长宵:】登机了吗?
宁烛回了个“嗯”。
之后广播传来提示,需要将手机关机或是开启飞行模式。宁烛照做了。
他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从北城到海城,全程快飞三个小时,可是宁烛始终都没有睡着。
很久之后,广播再一次响起,通知乘客,飞机已经抵达目的地上空。
宁烛睁开眼睛。
一定要面对的地方,他不习惯逃避,于是强迫自己转头去看飞机舷窗。
他从未在高空俯视过海城这座城市,因此看着底下一座座模型似的建筑物,心里居然没有产生太大的起伏。
只有飞机落地的一刻,他的心脏才好像也跟着滚轮忽悠地荡了一下。
手机关闭飞行模式再开机时,一条条消息目不暇接地弹出来。
宁烛只注意到窦长宵的,飞机起飞前发来的,他没能及时回复。
【长宵:】到了告诉我一声。
宁烛眨了下眼。
这时,林姨的几条语音消息也弹了出来。
宁烛点进去,没转文字,直接听了。
林姨的声音有些犹豫:“宁老板,我今天收拾屋子,在鞋柜下面扫出来一张银行卡,是您要用的么?”
语音上面是一张图片,宁烛点开看了眼。
林姨拍摄的角度很规矩,一张黑卡被搁置在白色的鞋柜上面,是宁烛不久前用来给窦长宵结“报酬”的那一张。不知道被扔在那里有多久了。
宁烛盯着看好一会儿,才回复:可能是我不小心掉在那儿的,没事,放书房的柜子里吧。
他切屏幕回到跟窦长宵的聊天界面,在输入框打字的时候,感觉掌心又开始有些出汗。
【宁火虫:】到了[笑]
第54章
宁烛走后,北城接连两天降温。外面天寒地冻,窦长宵却格外心焦,几乎是掰着日子等周末。
这天结束工作,下班后他换掉衣服,走出医院,前往停车场时,被一个瘦高条的Alpha拦住。
“窦长宵是吧。”瘦高条脸上挂着笑,但是眼神颇为狠厉,不是什么善茬。
窦长宵将此人打量一眼,是完全陌生的面孔,也不像是病人。
他淡声说:“有事?”
瘦高条的Alpha笑了,“我老板找你谈笔生意。”
窦长宵皱了下眉,没有理会,绕过对方接着往前。不知从哪又走出两人,都是体魄看起来异常不错的Alpha,再次堵住他的去路。
他这次停下步子,观察几人,分辨出这几个Alpha不只是身体素质强,应该也都是练家子。
窦长宵抬头看了眼四周,没找到监控。他们特意找了监控死角来堵人。
他回过头看那个瘦高条,问:“你们老板是谁?”
“去了你就知道了。”
窦长宵想起宁烛几天前交代的话:‘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如果有不认识的人来找你,别跟着走,及时联系我。’
但他不听宁烛的话不是一天两天了,说:“带路吧。”
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车,很旧,也脏,像是临时不知道从哪拉过来的,连牌照都是假的。很好脱手。
窦长宵只是掠了眼,便跟着几人上了车。
十几分钟后,他被带到一处废弃的工厂内。下车前,为首的瘦高条要窦长宵交出手机。
窦长宵并没怎么抵抗,将手机随手扔给对方。
瘦高条愣了下,多看了窦长宵两眼,发现对方正不带表情地打量着四周,神态冷静得不合常理。这并不是正常人的表现,一丁点被吓到的反应都没有……
他心里觉得怪异,但还是按照指示,领头将窦长宵带到一间破败的厂房内,对里面的人说:“任哥,人带过来了。”
一个Alpha嘴里咬着根烟,在里面等着他们。
窦长宵看清了对方的脸,对这人有几分印象,之前在任家的寿宴上见过,但他没想起来名字。不重要的人,窦长宵一向不会浪费脑细胞去记忆。
任绍坤眯起了眼睛,走到窦长宵跟前,仔细地看了看,笑了:“我就说那张照片看你眼熟,你似乎跟着那姓宁的来参加过我爸的寿宴。”
窦长宵说:“什么照片。”
任绍坤给他提了个醒:“一个月前,在安江广场上。”
窦长宵这段时间都在医院、学校和宁家打转,这一个多月来唯一一次去过安江广场,就是他易感期快到的那天。
他在安江广场上帮忙抓了个从旗胜跑出来的暴乱的Alpha。
他做笔录时听警局的人说,那Alpha是个处在易感期的顶A,但以窦长宵对SA的了解,那人应该还够不上。
后续因为易感期意识混乱,他并没有再多关注此事,但知道应该不是一次单纯的意外。
“因为你插手,让我做的准备全部白费了。但不管这个……”任绍坤扔了烟,用鞋底碾灭,“你跟宁烛是什么关系?你跟他这段时间似乎来往得很密切么。”
窦长宵没说话。
“让我猜猜,不是炮友就是包养吧?呵呵……姓宁的那个短命鬼,不知道还能活几年,也没办法正常地找对象,最多找个Alpha解闷玩一玩。”
窦长宵一顿,盯住了任绍坤。
“别紧张,我今天不是为了找你的麻烦。只是想跟你谈笔生意。”任绍坤说,“本来这笔生意是要跟宁烛家那个保姆谈的,但那老太婆胆子太小,我的人上去搭了句话她就吓跑了。啧。”
“短命鬼。”窦长宵重复了一遍,“为什么这么说。”
任绍坤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我就猜他不会把自己的软肋告诉别人。看来他也没跟你提过自己的腺体有毛病,只能打抑制剂续续命了。”
窦长宵:“他没跟人提过,那你怎么会知道?”
这个问题令任绍坤皱起了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窦长宵说:“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包养。他给钱,养我。”
“他给你多少。”
窦长宵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五百万,一次。”
任绍坤一愣,骂了声,“操,你玩我呢?”
窦长宵捻了捻手指,改口成“一个月五万”,好让这笔生意能够继续做下去。
但方才那个数字显然有些激怒了任绍坤,他踢了一脚旁边烂掉的机器,不虞道:“少他妈跟我开玩笑!”
不过,确认了窦长宵跟宁烛的关系,任绍坤像是笃定了什么,彻底放松了下来。
既然这两人之间是靠钱来维系的,同样也能用钱来撬动。
“小子,想找更快来钱的路子吗?”
窦长宵看着他,说:“怎么。”
任绍坤笑哼了一声,这才将两支密封好的针剂隔空抛给了窦长宵。
窦长宵低头扫过,针剂跟宁烛柜子里的那些特效抑制剂完全一样,肉眼看不出任何差别。
“那姓宁的平常发情期会注射一种抑制剂,你把这个跟他的抑制剂调换一下。”
窦长宵抬起头,问:“这是什么。”
“别管是什么,你就照我说的去做。完事儿之后我给你一百万的定金,等那家伙下次发情期之后,还会再给你一百万。他自己都没几年可活了,你就算跟着他到死,也捞不到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