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军人的底子,却没有正式部队的编号和直系领导。无论从哪里把你们塞进这次任务,事后都能有无数种合情合理的解释,一群不幸卷入战区、英勇牺牲的实习军官?多完美的悲剧英雄。”
他目光扫过这群不敢置信的面孔,“而且在你们来之前,他们让我相信了一份假情报,认为你们是我这边派来的自己人。所以你们遇见我前不会有多少阻力,完美的弃子。”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对峙达到临界点的瞬间……
“我去下洗手间。”以撒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平静的不真实。
他动作自然地站起身,没有看任何人,目光没有在张宸星紧握的信标或伯恩斯那伪善的脸上停留半秒。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秒,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以撒拉开门把手,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屋门关闭后,一切却变了。
以撒不再是刚才的随意姿态。
他脸上的平静如同面具般剥落,只剩下非人的冰冷。
青蓝色的瞳孔扫视整个二楼走廊,脚步没有丝毫停顿,靴底与地毯的摩擦被压缩到极致,几近无声。
以撒的右手自然地垂在身侧,食指却已搭在了插在腰侧枪套里的手枪握把上。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重心压低,随时进入射击状态。
余光扫过每一扇紧闭或虚掩的门扉,评估着厚度、锁型、可能的内部空间。耳朵捕捉着空气中最细微的声音,以撒在寻找提前离开的两位博士。
他们被交代了任务,时间很短,不会走远,且需要相对安全、隐秘的空间。
而在二楼尽头处,以撒听见了响动。
找到了,在一起。
省事了。
右手从枪柄上移开,滑向后腰的刀鞘。
开枪声音太大,不如冷兵器方便。没有金属摩擦声,以撒缓慢抽出军刀握在手中。
左手极其缓慢、他轻柔地搭在冰凉的黄铜门把手上,把屋门推开了。
两名博士都抬头看向门口,表情惊讶但没有防备。因为这些士兵保护他们回到了大使馆,他们默认是友方。
所以他们给了以撒接近他们的机会。
“你好……是大使先生让你来找我们吗?”莉娜博士询问。
回应她的,是瞳孔中以撒面无表情抬起军刀的模样。
双眼在那一刻露出恐惧,脸上血色瞬间褪尽,但已经太迟了。
以撒身躯紧贴上去,如同情人拥抱,却带着致命的冰冷。左手如同铁钳般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从后方捂住了莉娜博士大张的嘴,右手的军刀在同一时间动了。
刀锋紧贴纤细脖颈,横向拉过。
“嗤——”
滚烫的鲜血带着强劲的压力,呈扇面状狂喷而出。鲜红粘稠、带着生命热度的液体瞬间溅满了前方昂贵的橡木书桌、散落的文件、闪烁的通讯屏幕,以及近在咫尺的陈博士惊骇的脸上。
莉娜博士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身体如同被抽掉骨头,软软地向后瘫倒撞在以撒的胸膛。
以撒面无表情松开左手,任由莉娜博士的尸体顺着他的身体滑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温热的鲜血迅速在身下蔓延开一片刺目的猩红地毯。
以撒又抬眼看向往门口跑去的陈博士。
他没有丝毫停顿,握紧军刀,脚下发力,扑向了第二个目标。
太慢了!
以撒的军刀没有花哨的招式,直奔最直接、最致命的要害部位。
噗嗤——
沉闷的入肉声,贯穿陈博士的左胸。
接着手腕猛地一拧,军刀在柔软的心脏组织里残酷地搅动了一圈。
以撒再次猛地抽刀。
噗——
一股混合着心脏碎块和浓稠血液的喷泉,随着刀身的拔出。陈博士的身体重重砸在地毯上。
两具尸体,两滩迅速扩大的血泊,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以撒站在原地,弯曲手肘擦拭刀刃上的鲜血。
他低头,冷漠地扫过脚下两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接着目光抬起,落在了一面没有被鲜血溅射到、相对干净的白色墙壁上。
他走到那面白墙前。
抬手。
用沾满组织碎块和粘稠血液的手指,在冰冷的白墙上,开始涂抹。
竖线向下拖拽,粘稠的血液在重力的作用下拉出长长的、如同泪痕般的痕迹。
再一笔,一道横向的血痕切割了竖线。
一个巨大的倒置血十字架——在洁白的墙面上迅速成型。
极度讽刺。
这正是大使要求张宸星伪造的恐怖分子标记。
以撒后退一步,冰冷的青蓝瞳孔扫过自己的杰作,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漠然。
他甩了甩手上粘稠的血污,将军刀插入后腰。随后转身翻找起两名博士带走的公文包,在夹层内部发现了储存盘。
以撒快速离开了屋子,按照来时观察的路线往外走去。
大使馆后方有条小巷。这是一条狭窄、肮脏的死胡同,两侧是高耸的建筑外墙,阳光只能从狭窄的巷口斜射进来。
以撒站在巷口内侧,迅速扫视了一下巷子深处的情况,暂时无人。
他往里走去,抓住身上那件沾满灰尘、硝烟和新鲜血污的古博拉民兵外套,猛地向下一扯,像蜕下一层肮脏的皮囊,将其团成一团,甩进旁边的垃圾堆。
里面只剩一件紧身的黑色战术背心,露出他上臂微微隆起的薄肌和流畅纤细的腰身,手枪稳稳插在腰后的枪套里。
以撒深吸了一口灼热而污浊的空气,将肺腑中残留的血腥味彻底置换出去,迈开长腿,准备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读取存储盘里的信息。
然而,就在他刚迈出两步——
“你还真是老样子。”
一个带无奈的熟悉嗓音,从前方巷子尽头的拐角处飘了过来。
以撒的脚步停住了。
拐角的阴影里,一个身影缓缓踱了出来。
利百加。
不再是白色鸽子的形象,此刻是正常的青年形象。
但在以撒眼中又不在正常。
因为那还是利百加的五官,可融合在一起,又像是年轻的菲珞西尔。
青年人不过刚刚成年,百色短发在巷口漏进来的脏污阳光下跳跃着近乎耀眼的柔光,一张脸孔英俊得无害,线条柔和,嘴角天然微微上翘,即使不笑也仿佛带着三分暖意。
此刻,他挑眉望着以撒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更是盈盈笑意,红色的眼眸弯起。
“很像他,对不对。”
“当看到自己是这副模样,我也吓了一跳。”
“仿佛帝国没有解体,而我是第二帝国。”
利百加穿着民兵服,语气轻松自然,整个人的气息就像刚刚来到古博拉,之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然而,与这无害笑容形成恐怖反差的,是他右手那把正在灵活翻转的军刀。刀身狭长,刃口打磨得异常锋利,在昏暗的光线下流动着的寒光。
他修长的手指以一种近乎优雅的韵律把玩着刀柄,动作流畅得如同在表演杂技。刀尖每一次划过空气,都带起一丝细微却清晰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破风声。
他就那样笑盈盈地斜倚在斑驳脱落的墙边,身体一半浸在阴影里,一半沐浴在肮脏的光线下,姿态轻松,却精准无比地堵住了以撒唯一的去路。
“你是谁。”以撒也抽出了手枪。
利百加满不在乎地耸肩,“还能是谁,老朋友。”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以撒的胸口,黑色背心下那里微微鼓起、紧贴胸口的位置是存放存贮盘的地方。
“其实我非常欢迎你醒来,但你对我太不友好了。”
“不过也是人之常情,五十年前你对我的前身态度更加恶劣。”
利百加手中的军刀停止了翻转,刀尖稳稳地、带着一种天真无邪般的残忍,笔直地指向了以撒的咽喉。
“阿特拉哈西斯,你这家伙可真幸运。”
“什么都忘记了,然后随心所欲的来到了西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