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简单分布,一张可攻可防的阵型图成立。
在以撒描绘下,红砖砌成的钟楼成为重要据点,是战场胜利的关键。
而说完这些,以撒拍了拍手补充道:“但这些都是次要战略,我们需要围绕钟楼行动,当下先确保钟楼的安全。”
以撒环视众人,突然指向金庞庞:“你先带领士兵去钟楼外围布置铁丝网,越多越好,最少四层。”
铁丝网能很好阻碍敌人移速与渗透。
他又指向庆阳江:“铁丝网后面还要挖出了一条深深的壕沟,壕沟里面灌满水。”
如果敌人闯过铁丝网涉水接近钟楼,那就往水沟中倒满柴油,油的密度比水大,会漂浮在上面。只需一点火星就能立刻点燃整个壕沟。
最后,他又看向乌格和原七排主指挥官:“你们带领士兵前往广场埋设反步兵地雷和反坦克地雷。“
即便反叛军突破狙击手的火力来到钟楼前方的广场上,也会在陷阱中损失惨重。
以撒的防御体系强调一环扣一环,每当反叛军付出巨大代价突破一层防御时,立即就会遭到第二层防御的打击。
更要命的是,提前就位在广场左右两侧的重机枪手和钟楼上方的狙击手,会连续不断的击杀敌人。让试图接近钟楼的敌人无力反抗,迫使其远离据点。
以撒相信,这样起码能坚持三十六小时。至于最后的十二小时,则需要见招拆招了。
从一开始假意攻打埃圭斯海姆就能看出对方总指挥是个聪明人。
第38章
聪明人与聪明人只需一道眼神就能互相读懂对方,也就是心灵相通。
但有些聪明人,却在读懂对方意思后欣然同意又假装糊涂,让双方间的距离更加遥远。
此刻,西原润的脸颊微微涨红,抿起嘴唇在酝酿着什么。即便克制情绪,他也承认自己真的生气了。
以撒维尔破坏了全部安排。
他本意是召集指挥官们商讨作战方案,可当以撒短短几句话后,指挥营变成了对方的个人舞台。
西原润觉得他已经够尊重以撒了,在以撒多次出声否定自己的提议时,他都没有反过来拒绝对方的提案,甚至还友好协商,告诉以撒暂时搁置稍后再议。
但瞧瞧以撒维尔做了什么。
理所应当的吩咐其他人行动,理所应当的给每一位指挥官都安排了任务,全然不把他西原润放在眼中。
仿佛这场新生表演赛的总指挥官是以撒维尔!
但这些都不是令西原润最无法接受的。他双手下垂,在长桌下握紧拳头。
他的愤怒更多来源于无人敢质疑反抗!
就连贝翰音也未在以撒安排时吭声,而其余人呢,甚至还满意点头。
这对西原润来说是莫大侮辱。
他本是把奚青定位为目标,决心用此次表演赛证明自己,告诉所有人他也可以担任帝皇总指挥。但此刻,他发现自己被一群一期生排斥出指挥圈。
更别提……
西原润鬓边微微流下汗水,只觉得帐篷内空气闷热。
这场新生表演赛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无数双眼睛在观看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下颌线条紧绷,愤怒也在理智下又转化为嫉妒。
扪心自问,如果和以撒维尔身份互换,今日初到雪野镇的是他,那在得知附近建筑物后,他不可能根据地理位置设计战术。
他模仿不了以撒维尔的快速战略反应。
可那又怎样,以撒维尔只是一名士兵……西原润的嫉妒又化为嘲弄。
渐渐的,所有情感又都消散了。
西原润提醒自己,当务之急是他不能输,必须赢!
起码在旁观者眼中,自己并非毫无作用。
如此自负想着,西原润坚定道:“以撒,我认可你的安排,但其中有漏洞,我们不能这样执行。”
他要压下以撒维尔的方案。
以撒未察觉西原润在几个瞬息间思绪变得像藤蔓般蜿绕杂乱,他把西原润的话当真,只当真有疏忽大意的地方。
他低头望着地势图看了一会,认真道:“抱歉,哪里有问题。”
这句诚恳的询问让西原润舒服了许多。
西原润温和道:“你的安排太理想化了。如果携带炸药的侦查队失手,让某一条道路未被炸毁,那反叛军的坦克就会攻进钟楼。”
以撒点头,没想到是这件事情。
他倒是觉得侦查队不会连定点爆破都失败,如果连一条道路都炸不掉也别当士兵了。
可西原润质疑了,以撒自然要做出相应安排:“就多派遣一队士兵协助侦察兵吧,尽快完成爆破任务。”
“可这样还是有问题。”西原润再次反驳,他简直爱上了这种挑错的快|感。
西原润问道:“如果今夜反叛军就前往雪野镇准备入侵呢,你调离士兵去协助侦察兵,广场区域就缺少了火力。”
对于这个问题,以撒不准备在更改。因为他笃定今夜敌军不会夜袭。
以撒摇头态度肯定:“反叛军今夜不会进攻雪野。”
西原润双手抱臂,不赞同:“这可说不准,你不应该如此确信自己的推测。”
可他就是知道啊……以撒眨了眨眼睛,深绿色瞳孔直勾勾望着对方的黑色指挥服,仿佛能看穿衣服下跳动的心脏。
答案浅显,他认为西原润应该明白才对。
就像在黑夜中,孩童指问天上会发光的白色圆盘是什么,除了月亮还有其他答案吗。
但西原润显然不明白为什么敌方不会在夜晚进攻。
为了让总指挥理解这一点,以撒准备完全剖析反叛军总指挥官的性格,说与众人听。
“第一,敌方坦克部队今日全程没有停歇,继续夜晚作战只会让坦克兵吃不消。”
以撒点了点地图上的埃圭斯海姆和采尔马特。
“他们今早先是集合在埃圭斯海姆,随后又转移到采尔马特,最后又与我们开战。现在是夏季,坦克兵的消耗负担持续加重,为了之后的作战保障,敌方总指挥不可能让他们极速前往雪野镇,趁着天色黯淡的时候第三次作战。”
“第二,时间来不及。占领据点后需要打扫战场,敌方要花费一部分时间清点人数和收缴的武器,之后士兵们要进餐调整状态和短暂修整一会,外加行军至雪野镇的时间,满打满算要等十点左右才可能对我们再次发动攻势。“
西原润果断出声:“是的,所以我说他们会在夜晚进攻,大约凌点前后。”
以撒摇头:“不,我只是假设十点以后他们进攻的可能性,但根据敌方指挥官的性格,他不是用士兵的睡眠时间换取进攻时机。”
西原润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地图,“这可说不准。”
他与奚青多次交手都未摸透对方的性格,以撒又怎么会了解。
以撒说:“如果他不顾及士兵性命,早就在佯装攻击埃圭斯海姆时使用步兵了。”
“你我都知道雪野镇建筑密集更怕轰炸,对方自然也清楚这一点。他完全可以存储炮弹到最后一天,但是他没有。为了避免损伤兵力,他宁愿提前浪费炮弹换取佯攻假象。”
“从这点就能看出对方珍惜士兵资源,敌方总指挥的策略是宁愿浪费武器资源也不想减少军队人数。”
“如此一来,对方肯定也会让士兵们好好修整一夜,明日在全力进攻雪野。”
以撒说完,身旁的指挥官们都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敌方总指挥在佯装进攻时都舍得浪费弹药而不是士兵,自然也不会逼迫士兵二十四小时内不休息,疲惫地进攻雪野。
道理简单,可惜之前都被忽视掉了。
然而,西原润依旧否决:“即便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们也不能忽视夜袭的危险。”
西原润的骄傲让他不允许全军按照以撒的计划部署。
他又道:“距离天黑还有六小时,我可以给你四小时的时间,让各队按照你的计划行动,但四小时后他们要回来进行统一分配。”